沈青正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柔声说道:“惠贵人无故受到牵连,被打入冷宫,恐是穆老夫人心中悲痛,不愿在你们面前提及,所以心儿不知情。”
心儿茫然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大老爷方才说皇上也知道了外祖父和姨母是冤枉的?”
沈青正点点头,说:“正是,圣上今日已经下旨赦免了穆家,你外祖母、舅父一家可以从西北回来了!”
心儿不由得瞪着一双大眼睛,有些不相信的望着沈青正,沈青正对着她微微点头,说:“心儿,你很快就会在都城见到你外祖母、舅父一家了,他们要回来了。”
心儿仍有些不相信,呆呆得望着他,半晌才问道:“大老爷说的可是真的?”
沈青正重重地点点头,说:“是的,心儿,千真万确,圣上已经下旨赦免了穆家,穆府也被解封了,财物悉数归还,心儿的外祖母要回来了。”
心儿终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望着沈青正喃喃说道:“心儿的外祖母要回来了,心儿终于能见到外祖母了。”她心中高兴,可眼泪却越来越多,最终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沈青正心中不忍,他看到面前略有些清瘦的心儿,只觉得鼻子发酸,她已经十五、六岁了,却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孤苦一人在沈府做丫鬟,心中大概料想再难见到外祖母、舅父一家,如今得知她们要回到都城,终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朝心儿迈了一步,抬起双臂将她轻轻环在怀中。对于这个女儿,自己错过了太多,该弥补的也太多,如今只想让她在自己怀里放肆的哭上一场。
心儿正低头啜泣着,不妨双肩一紧,面颊便贴在了大老爷沈青正的胸口
。她想躲,可却不舍,她从小最羡慕表姐们的便是她们可以在舅父的怀中撒娇,扯舅父的胡子,舅父佯装着要用胡子痒她们,她们便咯咯笑着藏入舅父的胸前。
心儿从没有在舅父面前这样过,她常想若是自己的父亲也在该多好啊,她也要扯着他的胡子,让他用胡子来痒自己,自己一定不会躲,她想知道这胡子究竟痒不痒。
如今自己终于可以靠在父亲的胸前了,她才知道靠在父亲的胸前竟是如此温暖踏实,隔着衣袍,她仍能感受到他暖暖的体温,甚至都闻得到他的衣袍上淡淡的墨香。
心儿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落在沈青直的胸前,慢慢浸润着他鸦青色的长袍。
沈青正小心翼翼地拥着心儿,忽想到了多年前她的母亲梨苏也是这样伏在自己胸前,嘤嘤地啜泣着。想到这里,他忽觉得两颊也有一丝冰凉,竟是自己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他轻叹了口气,不由得想到第一次见心儿的情形。那是一个傍晚,他在仆人周泰家有些焦急地等着她的马车从都城外回来,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见周泰赶着车风尘仆仆的来了。周泰的婆娘从车里出来,手中抱着一个熟睡的小丫头,那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就是心儿,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有些恍惚的从周泰婆娘手中把她接过来,她长得那么清秀,像极了她的母亲。她睡得正香,根本不知道已经到了都城,更不知道自己被他抱在手上。他记得那时他也落了泪,眼泪掉在了她的脸上,她似乎觉得有些痒,伸手抓了抓脸,往自己怀里缩了缩继续睡着。
一转眼,她就长这么大了,已过了及笄之年,再有一二年,便要嫁人了,想到这里,沈青正心口一紧,她将要以什么身份去嫁人呢?难道是沈府的丫鬟?沈青正闭上眼睛,不愿再想下去。
心儿终止住了哭,她忙离了沈青正的胸口,垂着头站着。
沈青正忙松了双臂,缓缓说道:“心儿,在沈府做丫鬟,让你受委屈了。”
心儿摇摇头,说:“大老爷肯收留奴婢,奴婢感激不尽,又有大爷、二爷和王妃的照拂,奴婢并无任何委屈可言。”
沈青正有些痛苦的摇了摇头,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只轻轻叹了口气。
心儿心中不忍,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忽想到了什么,便问道:“大老爷可知心儿的外祖母、舅父一家何时能到都城?”
沈青正回过神来,略思量了一番,说:“圣旨今日便从都城发往西北,若是快的话,半个月便能到西北,若是你外祖母她们接到圣旨便启程的话,最快要两个月到都城,这么算下来,最快七月便能到都城。”
心儿心中欢喜,问道:“这么说,还有不到三个月,便能见到外祖母、舅父一家?”
他看到她眼中的光彩,笑了笑,说:“正是,再过三个月,心儿便可以见到亲人了。”
心儿脸上漾满深深的笑意,欢欣地说:“可真是太好了,心儿终于可以见到亲人了。”忽而她想到了什么,敛了笑容,有些担心的问:“可西北还在战乱,祖母她们能平安回来吗?”
沈青正笑了笑,说:“西北战乱已平,大军很快也会凯旋而归。圣上已经钦点了岳家三爷亲自护送穆家回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