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望着心儿,说:“我不放心,来看看心儿,嘱咐她几句话。”
心儿点点头,说:“姐姐有话,但说无妨。”
素心便说道:“许是前些日子受了累,今日大夫人不知怎的,精神有些恍惚起来,上午便歇了半晌,下午方才好些了,不知怎的又恼怒了起来,一时便失了手。心儿,你……”
瞧素心忽有些吞吞吐吐起来,心儿明白她的意思,便说道:“姐姐,你尽管放心,心儿不敢对夫人有半点怨言,更不会觉得委屈。”
素心连连点头,说:“终究是心儿聪明,我还没说你便知道我的意思了。”
心儿笑笑,说:“姐姐既挂念大夫人,又恐我受了委屈,自然难做。”
素心忙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就听一旁的沈仲彦问道:“我上午去给母亲请安时,母亲神色还是好的,怎么忽的就不好了?可请了大夫?”
素心忙答:“上午便说要请大夫,夫人不肯,说不妨事。方才素云便遣了婆子去请大夫了,也禀了大老爷。”
沈仲彦皱了眉头,问:“可是上午发生了什么事?”
素心想想,说:“夫人近来已经把府上的一些事交给了大奶奶手中,要费心的事情倒不如往日多。上午只是带了众人去了梨香园,说是要将老爷的书房清理清理。可才没多久,夫人似乎就有些精神不大好,众人便扶了夫人回来了。午饭也没有吃多少,只吃了小半碗粳米粥。”
心儿心中暗想,莫不是夫人在大老爷书房内见到了什么,所以才会精神恍惚?可下午之事是分明是针对自己一人,并不像是一时心绪不好随意迁怒于人的。可若是针对自己,那自己如何也想不出究竟做了什么能惹夫人动了这么大的气。夫人瞧到自己绣的帕子似乎才动了怒,可这帕子究竟又有什么端倪呢?
梨花,难道是梨花的问题?心儿眼前一闪,夫人上午去的是大老爷的书房梨香园,精神便有些不好,下午到了玉藕轩来,见了自己绣的梨花,便发了脾气,还打了自己,可动手之后,她的神情似乎也很不安,匆匆便走了
。
心儿越思量越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正欲再前前后后思量一番,便听到沈仲彦说:“心儿,你且宽心,母亲此次定不是生你的气,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这便去福禄居看望母亲,一会儿便回来了。”
心儿忙说道:“二爷放心,心儿不会放在心上,你尽管去便是。”
他见心儿神色如常,左边脸颊虽然红肿了些,但比上次还是轻了些,心中略放下心来,便随着素心一同去了福禄居。
二人到了福禄居,便见众人已经服侍陆氏在床榻上躺了下来。陆氏见沈仲彦来了,不知怎的,眼前便婆娑起来。
沈仲彦见母亲红了眼框,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忙上前跪在床榻前的踏板上,哽咽着说:“母亲可是难受的紧?”
陆氏摇了摇头,只望着他不说话。
他更加急了,问道:“母亲究竟得了什么病?怎么今早儿子瞧见时还好端端的。”
陆氏抚着胸口,对他缓缓说道:“仲儿,母亲心里难受。”
他不妨她这么说,不由得睁大眼睛望着陆氏。
陆氏叹了口气,遣退了身边众人,对着沈仲彦问道:“仲儿,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母亲?”
沈仲彦听她这么问,一时有些困惑,低头想了想,说:“母亲,儿子并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母亲,更没有什么事情会让母亲难过至此。”
陆氏仔细望着他,他目光虽有些焦急,却并不是躲躲闪闪,似乎说的是实话。陆氏一时有些疑惑起来,难道他真的不知情?
沈仲彦见到母亲似乎还有些怀疑,便又说道:“母亲,若是儿子有什么瞒着母亲的,让母亲心忧至此,儿子便……”
陆氏见他着急起来,竟要赌咒发誓了,忙制止他说:“不要再说下去了,仲儿,母亲怎会不信你?”
沈仲彦紧握母亲陆氏的手,双眼垂泪,说道:“母亲,儿子虽自小淘气,不愿去家塾,使小性子、用些小伎俩,以逃脱去家塾,可如今儿子都改了,便没有什么是瞒着母亲的。”
陆氏见他说的真切,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哽咽着说:“仲儿长大了,懂得心疼母亲了。”
沈仲彦忙点点头,说:“母亲,如今我已经十六了,虽行事不若大哥稳妥,可也愿为母亲分忧。”
陆氏欣慰地笑笑,说:“仲儿长大了,已经十六了,过两年便要娶妻成家了。”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说:“等过段日子,你大姐的出阁后,也该给你安排个通房丫鬟了。”
沈仲彦听到母亲忽然说到通房丫鬟的事,略有些意外,只望着陆氏。
陆氏缓缓说道:“母亲将你院子里的人都仔细想了想,只觉得心儿这丫头倒是稳妥安静的,不知道仲儿心中可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