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叫他,跟你没有关系吧?”史密斯猛地把脸往下一沉,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跟我没有关系,不过你要是在这里闹事的话,可就跟我有关系了。”
正说着,陆颖心便从一号会客室里走了出来,先是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史密斯和沙利文后才对李信耳语了起来。
听了陆颖心的话后,李信的态度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对那二人说道:“看来两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江会长知道你们来了,请进去吧!”
“哼!”史密斯听了不由得哼了一声,随即便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带着沙利文趾高气昂地走进了一号会客室。
一进到会客室,便发现里面竟然真的汇集了不少有实力的商会代表。
然而两人才刚一落座,坐在主位上的江稚娴就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道:“好了!既然东印会的代表也到了,那我现在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正式宣布两件事!第一件,就是从即日起,对外贸易委员会就算正式挂牌成立了!办公室就设在这里;至于第二件,则是委员会的理事会成员,经过慎重的考虑之后,现拟定由上海总商会、东洋商会以及法联会分别派出代表担任,协助本会长进一步开展委员会的工作,并使其尽快运作起来。”
此话一出,会客室里便爆发出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而就在这时,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慢着!江会长,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这是把我们东印会排除在委员会之外了吗?”
看着脸上已经难看的快要滴出水来了的史密斯,江稚娴却依旧淡定地说道:“是的,尽管委员会尚处在筹备阶段,也亟需各大商会的的鼎力支持,但对那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最基本的诚信都没有的商会,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拒之门外的!”
此话一出,那史密斯竟气极反笑,“江会长,你这是在说我们东印会吗?”
“你说呢?”江稚娴哼了一声反问道。
“那么敢问江会长,你凭什么说我们东印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是如何不讲诚信了?”
不想那江稚娴面对史密斯的逼问却冷笑道:“史密斯理事,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真的要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们东印会做的那些丑事一件一件都说出来吗?”
此时的史密斯也是怒火攻心,头脑一热便想也不想地说道:“随便你怎么说,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说话可要负责,否则我就把你告上法庭,告你一个造谣诽谤的重罪!”
“好!你说你没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话,那么请问史密斯理事,永安公司仓库的库管是怎么死的?”
“这我怎么知道?”史密斯怎么也没有想到,江稚娴会提起这茬,顿时便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
“哦!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他是被人灭口的。但是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被灭口吗?”
这下那个史密斯可真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你不知道我想说什么,那我就说个你知道的好了。早在我来上海之前,你们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行程以及将会入住哪家酒店了,是也不是?”
“是又怎样?”
“而你们在知道了这些之后,就找到了警备处的李信李科长,让他帮忙想办法在我抵沪地第一时间安排跟你们的会面,有没有这回事?”
“这个……”听到这,史密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信,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再怎么瞒都瞒不住了,于是便索性承认道,“不错!”
“好!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给我提出的建议是由你们东印会,上海总商会,以及沪商协会或者商民协会来组成委员会的理事会,对吧?”
“这……”史密斯没有立刻否认,那么对在场的众人来说就相当于默认了。
于是江稚娴便继续说道:“如果说你们东印会与法联会素来不和,将其排挤出委员会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为什么还要将无论是实力还是在商界的地位都远高于其他两个商会的马路商界总联合会也排除在外呢?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如果我接受了你们的提议,那么只要在日后稍微拉拢一下实力较弱的商会,那么就能在理事会里占据优势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了,不是么?”
眼见那江稚娴把自己的目的和行为统统公之于众,史密斯也索性撕下了所有的伪装,大言不惭地说道:“是又怎样?商场如战场,利用手上的资源实行利益最大化本就是商业的最高准则,何错之有?”
“好一句商场如战场,所以你们就为了利益,放火烧了永安公司的仓库?然后杀人灭口,再来个死无对证?”
“哄!”
此话一出,犹如一记重磅炸弹在众人之中炸开了,整个会客室顿时就乱做了一团。
再看那个史密斯,竟然被刚刚那句话给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好在一旁的沙利文立刻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江稚娴大声说道:“江会长!我提醒你不要乱说话!凡事都得讲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
“证据我当然没有,否则东印会的负责人早就被警务处叫去谈话了。我只是提出了这样的一个假设罢了。”
不想话音未落,一个女声便响了起来,“我倒是觉得这个假设是成立的!”
此话一出,立刻便将在场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而直到这时众人才惊讶地发现说话的非是旁人,赫然竟是永安百货的四小姐,郭婉莹!
“四小姐,你为何如此肯定?”沙利文很是不解地问道。
“不为什么,就因为荣伯在出事以前曾经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有件十分要紧的事要跟我说,而且这件事还与东印会有关。只不过他害怕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于是就约我今天一早到仓库见面,哪曾想当天晚上他就出事了。”
“四小姐,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啊!”
“我当然没有乱说,如果沙利文先生不信的话,可以去电信大楼去查,当然前提是他们有记录的话。”
“这……”郭婉莹的话还真让沙利文有些举棋不定了,实际上抛开自身的立场不谈,东印会可是完全能干出江稚娴刚刚所说的那些事来的。
可即便如此沙利文却还是抱着随后一丝希望说道:“江会长,这件事虽然事出蹊跷,但在尚未明朗之前就以此为由把我们东印会排除在委员会之外,是不是未免太过草率了?”
“草率吗?我倒不这么认为,如果沙利文先生觉得刚刚那件事还不足以成为理由的话,那么在车站月台上的时候,史密斯理事用本该按照双方协议约定支付给李科长的好处来威胁并强迫李科长听从他的命令这件事,算不算违背了一个商人最基本的诚信呢?而像你们这样的一个连最基本的诚信都没有的商会,你觉得有资格担任理事会的理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