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清嗓过后,林文强的脸色便立刻严峻了起来,随即便拿出了警备司令部发来的那份急电放在了众人面前,“看看!”
“这……”此前还一脸好奇的周远川一看到那份电文便也立刻神色一肃,皱起了眉头,“处长,真有电报上说的那么严重么?”
“才一天的功夫,豫、皖两省的大部分地区已经变成了一片泽国,而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水头依旧正以极其迅猛之势向苏北方向涌来,搞不好一场大水下来,死难流亡者将数以百万计啊!你说严不严重?”
此话一出,那周远川和苏正飞便齐齐陷入了无比巨大的震撼之中,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
相比之下,还是李信比较冷静,连忙问道:“那南京的意思是让我们维持、安抚上海民众的情绪咯?”
“不错!电报上虽然命令我们立刻执行二号紧急预案,但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们,不要对那个什么狗屁紧急预案抱有任何一丝希望,因为它根本就起不到任何维稳群众情绪的作用!所以我才这么急着把你们叫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话音未落,周远川便第一个站了出来说道:“属下以为,当务之急应当立刻知会警察总局和租界当局,让他们予以配合维持局面,以免有人借题发挥,煽动民意,引发暴乱。”
林文强听了赞同地点了点头,“想法不错,但依我看非到万不得已,他们未必愿意配合啊!”
话音刚落,苏正飞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那让日本人出面不就好了,他们总不敢拒绝日本人的要求吧?”
然而林文强却好像没听到一般直接忽略了他的话,转而看向了李信问道:“政之,你怎么说?”
“此番水祸,让属下不自觉地联想到了上古时期的那场旷日持久的大洪水,为此属下便突发奇想,我们何不效仿一下大禹治水的法子呢?”
“大禹治水?具体是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方法很简单,老祖宗的经验告诉我们治水堵不如疏,疏不如引,属下以为维稳民众的情绪亦是如此。”
“堵不如疏,疏不如引……好一个‘堵不如疏,疏不如引’,好想法!真是好想法!”反复叨念了即便李信的话后,林文强便忍不住拍手称赞道。
“处长您过奖了,属下不过是借鉴了古人的智慧罢了。”
林文强却摆了摆手,“唉!有的时候,借鉴也是一种智慧嘛!你就不要过分谦虚了!不过既然这个法子是你提出来的,我想就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来执行了,我不管你是‘疏’也好,‘引’也好,哪怕就是用‘堵’的,只要能安抚稳定民众的情绪,那就是大功一件,届时全处上下都会为你庆功!”
李信的回应倒也痛快,“多谢处长信任,属下一定竭尽所能。”
林文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好!”
其实李信之所以这么痛快地应下了这个差使,也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因为他要做的可不仅仅是维稳安抚民众的情绪,而为了更好地达到自己真正的目的,林文强的这个任命则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有了这个任命,就为自己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便有了名正言顺且合情合理的由头,这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便利。
似乎是看出了其他两人隐隐约约流露出来的情绪,林文强便又转过脸来对两人说道:“不过你们两个的想法也不错!既如此,那我们不妨三管齐下,老周你负责联络警察总局和租界当局就算他们不愿意配合,日后上面怪罪下来我们也有说辞,千万不要搞得太过被动!”
“是!处长放心,属下自有分寸。”
“至于日本人那边,就由正飞去联系吧!成与不成同样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日本人知道我们警备处对这件事的态度,听明白了吗?”
“是!”
“那你们就先去回去准备吧!我还有事要跟政之说!”
此话一出,周远川和苏正飞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才乖乖地退了出去。
“政之啊!阿坤的事给你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有些事情该放的也要放一放,千万不要把个人的情绪带到工作上来啊!”
林文强竟然会为了梁坤对自己说起了软话,这是李信怎么也没有想到的,而且李信也不敢肯定他是真的在替那梁坤开脱,还是在变相地试探自己。
而就在李信在脑中不断揣测这林文强的真实用意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十份地意外,同时又安心了不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同时也知道阿坤为什么会稀里糊涂地找上阿龙上演一出劫牢大戏,十有八九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处长,我……”
不等李信把话说完,林文强便直接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用不着解释,我也不想听你的解释。而我之所以不打算再继续追究下去完全是因为你的能力,不过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希望你牢牢地记住这一点。”
说完也不等李信作何反应,林文强便直接派人将李信送回了医院。
而就在李信回到医院后不久,田文静便一脸兴奋地推门走了进来。
“我说静姐,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了呀?”
“那是当然,刚刚收到的消息,张老先生已经成功抵达香港,不日就能飞往重庆了!”
李信听了忍不住连连点头,因为这是最近一段时间自己收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算算日子,应该还能赶上参政会……”
话刚说了一半,那本熟悉的红色小本子便又一次凭空出现在李信的面前缓缓翻开,紧接着又渐渐显现出了一段文字:
陈石明,代号“浪子”,峨眉峰小组组员,曾经策划并参与了多次解救抗日爱国人士的行动,后于护送张世超离沪途中不幸被捕,然受尽了日本人的严刑拷打却依旧顽强不屈,后虽被营救出狱,却落下了一身的严重伤残,可歌可敬。
咬定信念不放松,立志原在破国中。
千摧万残还坚劲,不惧东西南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