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小太监走了,依枝忙拿着药张罗着给李燕婉重新敷上。这钱同极细致,不仅送来了治擦伤扭伤的膏药,连敷脸消肿的玉容膏竟然也搞来了一罐。呵呵,不然怎么说,人家御前侍候的,有时候比一般的主子还金贵呢。这东西,一般人能有吗?
有了这些药,屋内的空气也不似之前的沉闷,绣心看着依枝在忙活,给李燕婉递了个靠垫,笑道:“果然当好人还是有好报的呀。小主前次积的善缘,现在不就回报了吗?”
李燕婉脸上涂了玉容膏凉凉的,也不敢动,闻言只扯了扯嘴角,口齿不清地说道:“那也分人。”
这句话说出来不免又让人想到今日之事。只是绣心不愿让主子在养伤期间还愁眉苦脸,便强自轻松道:“还是好人多呀。就说这钱总管,您之前只是瞧着他被打了二十板子,心里过意不去,借宣太医的功夫让太医也去看了他一眼。他就记在心里,这下您落难了,人家才没有忘了咱们。”说的几人也稍微开怀了些。
李燕婉身上到处是伤,现在又敷了药,靠在榻上动也不敢动,说话也说不清,只能静养着。加之她今天起了个大早,柔婕妤之事又是一番折腾,现在安定下来了,这精神就跟不上了,靠在榻上竟渐渐眯过去了。绣心等人看她累极,也体贴地不去喊她,拿了床薄毯搭在她身上,便悄声出去了。
等到李燕婉一觉睡醒,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她被柔婕妤掴了两个巴掌,现在脸颊肿地老高,饭也吃不了,只用了点粥。正打算振作精神再想想白天的事情时,钱同来了。
“奴才钱同,给小主请安了。”不管什么时候,见到美人总是赏心悦目的。可惜的是李燕婉此时面上实在不宜见外人,只得让人拿了扇屏风挡着,叫他在外面回话了。
“还没谢你下午送来的药,我用着甚好。”李燕婉在里面轻言慢语,口齿不清——不这么说也不行啊!嘴一扯就疼。
“小主客气了。小主上次的恩情,奴才一直铭记在心,能有一二回报,已是万分满足。”隔着屏风,李燕婉都能感受到这人的谦逊温和,也难怪建元帝会重用他。
“既如此,那咱们就不说客气话了。我现在的情况想来钱总管也是知道的,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我总不忘就是了。”
钱同听着里面传来的女子说话声,明明已经自身难保了,还依然淡定,倒是刷新了他的认识。如此看来,他今天这趟,算是来对了。“说到此事,奴才深夜过来也是为着此事。一个时辰前,新换的膳房总管跟我禀告说,膳房前两日少了一桶油。”
油?李燕婉想到了柔婕妤无缘无故的滑倒,以及那谐趣园小太监的洗地,难道——真的有人事先在那条路上泼了油,然后引她们走过去?
虽然李燕婉心中因此起了一个激灵,但也知道此事的古怪,奇道:“不过一桶油而已,想来便是那膳房主管都不会在意,怎么还会报告给你呢?”
钱同没想到李燕婉竟精细到这地步,听到这个消息,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心里早活动开了,她竟还有心思来管这消息的真假,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被问到了,只得一五一十地回答:“一桶油确实是小事。不过那膳房主管刚上任,有前车之鉴在,他还不敢造次,是以精细了些。没想到竟误打误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