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眼里带着几分不赞同:“以前我在乡下不知道仕途经济,听你伯父说起,熙儿总是喝醉清谈,在寒风中吹箫,赏花弄月,同狂生们临摹狂草……这些都对他将来求官没有半分好处。”
“当今陛下是个重民生的圣主,顾熙再这么下去,他入不了陛下的眼儿,去京城也会被勋贵朝臣排挤轻视,听说勋贵都很霸道,英国公没有养过熙儿,彼此感情不深,纵然能帮熙儿一次,还能次次都帮熙儿,英国公可不仅仅只有熙儿一个儿子,一直养在身边的儿子情分更深,他对熙儿的愧疚并不能保护熙儿一辈子。”
“何况英国公其余的儿女也都不怎么喜欢熙儿,当时宁远侯也是躲过很多算计陷害,以战功震慑住一众兄弟不敢再犯上。如今宁远侯还是英国公其余儿女的榜样,据说他们兄弟感情很深。”
“熙儿去京城孤立无援,他会被人欺辱,熙儿的性子有是不肯委屈,我怕他一时想不开走上歧路。”
顾老太太说完这一番话,长长喘了一口气,眼角余光扫过她长孙顾安。
她有没有背错?
顾安轻轻摇头。
真难为大字不识的祖母愣是用一日一夜的功夫背诵出这么长一段话。
顾老太太得到孙子的肯定,顿时安心了不少。
顾嘉瑶问道:“您的意思是让我爹不去京城?”
“不是不去,而是缓上几年,等熙儿有更大的声望,懂得如何做官同上官相处,再去也不迟。”
“您倒是一片好心,全心为我爹好。”
顾嘉瑶讥诮一笑,顾老太太底气顿时不足,明明她就是为顾熙着想,为他好!
“可惜我爹一向洒脱不羁,他决定的事,旁人再多的反对也无法让他改变主意。”
顾嘉瑶望着顾老太太的目光冷冽:
“宁远侯这么怕我爹入京?以前他不是说来接我爹入京同亲人团聚?”
“这……”顾老太太愣是不敢回嘴。
顾老大媳妇嗤笑一声:“顾熙哪是受得了委屈嘲笑的人?当初就是因为同上峰处不好,被念叨了几句,便辞官而去。他此番拖家带口的去京城,又是那样尴尬的身份,四处都是审视的目光,处处不如意不被重视,他能受得了?”
“皇上可是我们大伯宁远侯的嫡亲姐夫,陛下喜欢什么样的臣子,再没比大伯更清楚啦。”
顾老大媳妇得意抚摸耳垂上挂着足足有二两重的金耳环。
顾嘉瑶周身上下没有半点金饰,就不是富贵命。
“不得陛下倚重信任,你爹去了京城也做不了官,只会让英国公难堪,难道你还想让英国公挨个酒肆去找醉倒的顾熙?英国公可丢不起人,更不会似你一般去寻个醉鬼。”
顾嘉瑶几分无奈,父亲时常醉倒酒肆的消息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很好,人设保住,没有崩塌。
“你们都认为我爹不得陛下看重?”
顾嘉瑶慢条斯理,嘴角扬起:“我爹对陛下的用处远远大于宁远侯!”
“你别是还没睡醒,这是做梦呢?!”
顾老大媳妇大笑几声,跟着顾老太太过来的几人也都露出一抹嘲讽。
顾老太太说道:“熙儿很好的,文采好,书画好,只是不适合做官,不得陛下的看重,瑶丫头以后千万别口无遮拦,给熙儿招惹是非……”
“圣旨,皇上召见先生入京啦。”
仆从跪倒一片,顾老太太等人如同鹌鹑一般。
“继续说呀。”顾嘉瑶轻笑:“怎么不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