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魏摇光正式入朝还有不足三天了。
状元府内明着暗着已经彻底清理了一遍,长安被正式确立为管家,何庸枝还留在魏摇光身边,不过已经不大管事了,他基本是只负责传递过来有关魏摇光和姜十七的消息。
姜十七伪装作府里的花匠,每日里勤勤恳恳的,把整个状元府内的园林打理的相当好,在接近晚秋的时候园内依旧有鲜花盛开,不见一点枯败之像。
对此,摇光既惊又无奈。
他在府内的活动魏摇光也基本不管,只是表面上做一下主子的样子,相处习惯还是与他们之前差不多了。
在临近入朝的三天内,摇光也忙碌了起来,她需要尽快去礼部事务司领回自己的官服,并且还要去一趟吏部进行报备,拿到入宫进翰林院的令牌。
是了,翰林院是以旧的玉堂殿为基础建立起来的,所以也有一个别名叫做:玉堂署,翰林院的位置处在内朝,旁边就皇帝的思政殿和延英殿,不过另有一道宫门让学士们自由进出。
每日当值走建章门,建章门朝向西面,有一条南北方向的路从皇宫的西面经过,连接起西内苑和宫城,在宫墙最南边的地方开了一个大门:清平门,翰林院的学士们便是走这条路去当值。
摇光已一大早就起来了,在雾气稀薄的小径上打了一个喷嚏,自此便觉得呼吸不顺畅,鼻子不通,再等到她从礼部和吏部回来的时候就彻底地昏沉了起来。
她将官服和令牌以及一大堆册子饰品全部交给霁华,让她拿到紫藤小筑内妥善放好,自己则是扶着晕乎乎的脑袋坐在了花厅里。
长安眼尖,立刻就吩咐厨房熬好一碗姜汤给端了过来,殷勤地服侍着摇光喝下热腾腾的姜汤。
这个时候已经下午了,太阳挂在西边一棵桦树的树梢上,一个小厮手里端着一封精致的信函快步走进了朝雾厅,弓腰将信函递给了摇光。
“大人,刚才盛府递过来一封信函。”
摇光摆摆手,长安恭顺地走过去接下信函,那小厮弓腰行礼便迅速地离开了朝雾厅,长安转身走回去把信函交给摇光。
喝下一碗热的姜汤,摇光额头上已经慢慢出了一层薄汗,一手支在桌子上扶着脑袋,一手接过信函看了一眼。
信函的表面用篆体写了:燕玉衡亲启。
字体十分端正,透露出一股子拘谨的严肃感。
就算没有见到过盛白羽写字,也能够猜测到这恐怕是他身边那个腼腆的纳兰瑠莘写的。
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后一整张飘逸的字体不客气地钻进了摇光的脑袋内。
啊!头疼。
这盛白羽的字还真是……信纸都盛不下的感觉……
摇光叹口气慢慢看起来。
信上用词还算客气,大体上表达了以他为首的京城四公子对她这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的好奇与敬仰,又考虑到她入朝之后兴许会很忙碌,所以就拟在明日晚间于琼林楼设个小宴,邀请她前去,作为她正式加入鹿林宴的庆祝宴。
看完后,摇光捂着头痛不止的额头,将信纸折了起来,收在怀里。
顿了顿,她抬头冲还没有离开的长安吩咐道:“备一辆马车去东边的栖霞路。”
长安敛目回答,“是,大人您稍等。”
“嗯,你去吧。”
摇光支在桌子上,后来索性就侧着趴在了桌子上面,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等待着长安过来叫她。
这短暂的一趴她竟然迅速地陷入了睡眠中,一片黑暗的世界里,她的意识得到了更深层次的昏聩,眼珠在眼皮之下混乱地滚动着,明明无梦,就更加难以安眠。
下一秒,陡然惊醒。
魏摇光趴在桌子上,混沌着思考是不是最近自己太累了,怎么会突然感冒了呢?
可是,眼下还有一件事她必须尽快去处理,要不然是会出大事的。
马车准备的很快,摇光没有换衣服,带着霁华和长安就一起坐上马车前往栖霞路。
马车内,摇光还是昏沉的样子,靠在车厢边上无力地闭眼休息,一边的霁华这几天都表现得十分安静乖顺。
她坐在靠近车门的地方,看着摇光难受地时不时吸一下鼻子,霁华握紧了一下掌心,手指捏在裙边,低下脸庞时有一片阴影笼在衣襟上,就像是她一直都有些阴暗的心情。
似乎是挣扎了很久,其实只是一瞬时的时间,她对着闭上眼睛对她十分放心的魏摇光说,“大人可是着凉了?”
听到声音的摇光睁开了眼睛,一点生理性的泪水涌现在眼眶边,她眨眨眼睛,看向霁华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声音嘶哑的不像一回事,“无妨,我就是去看大夫的,霁华离我远一点比较好,小心传染给你哦。”
说不出心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觉得有些酸涩,霁华僵硬地点点头,笨拙地递过去一个手帕,迎着摇光疑惑的目光,扯开嘴角说,“用帕子会好一点。”
“哦,好的。”
大大咧咧的摇光身上自然是没有手帕这种东西的,她不好意思地接过了霁华递过来的手帕,拿在手心里感受到了上面柔软的触感以及淡淡的皂角味。
“可能要弄脏了,回去后我再送你一个崭新的手帕吧。”
霁华点点头,“嗯。”
摇光清楚这个姑娘戒备心很强,又是一个坚强的性子,做不来侍候别人的事情,不过她也不是要她做这些个事情的,平日里帮她处理一些杂事就好,没什么的。
如此想着,她便重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