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厮引着摇光坐上了马车离开了状元府,一路向北。
清晨雾气弥漫的时候,外面已经慢慢地忙碌了起来,清平大街上除了驶向北边皇城的马车之外,还有许多百姓们早起忙碌的声音,隔着帘幕摇光听见了洒扫街面的声音,桌椅磕磕碰碰的声音,人们走动时的脚步声,小贩们推着车子出摊的车轮声,零碎的声线各异的交谈声……
瞬时,红尘中浓烈的世俗之味扑面而来,摇光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生活了,她平日里不是宅在书房里就是奔波在各处勾心斗角,虽说自己心术不高,但是也感到非常的疲惫,像今日去翰林院当值,她都已经做好了要恶战的准备,冷不防地在路途中听见了市井生活的声音,才觉得生命应该如此鲜活才对,不该整日陷在虚无的权势里。
摇光对自己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伸出手挑开帘子凑过去看外面的样子。
心里面寻思着,要不明日去翰林院时可以选择走过去,反正状元府距离皇城很近。
的确是很近的距离,坐马车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清平门。
等到马车停稳后,摇光扶着车厢走下了马车。
“夏侯明你们回去吧,下午我下值的时候也不必来接了,我可以走回去的。”
眼看夏侯明要拒绝,摇光赶忙抢在他开口之前说话,“不用再劝了,我意已决。”
夏侯明无奈答应下,“是,大人,那属下就先回去了。”
“嗯。”
魏摇光转身走向清平门,拿出自己的身份腰牌,宫门口的侍卫恭敬地放了行,摇光便独身一人顺着狭长的宫墙往北边走去。
走过漫长的宫墙,路过巨大又空旷的西苑,再经过建章门,便到了翰林院的所在地——玉堂殿。
玉堂殿红墙黛瓦,廊下十二根柱子,坐北朝南,旁边又有一院,名:学士院。
今年的前三甲都在今日入翰林院,修撰与编修都在玉堂殿内办公,摇光来了之后需要去面见翰林院的院首,但是今天不巧,恰好是十日一大朝的日子,院首谢博约已经去是哪个早朝了,一时半刻还回不来。
摇光只得先与两名编修一道去玉堂殿内递了转接的入朝文书,接了他们三个文书的官员派了一名小太监带他们三人逛逛玉堂殿,以便他们能够尽快熟悉这里。
那两名编修,一个姓李,一个姓段,是今年的榜眼和探花。
魏摇光冲他二人拱手,笑着打了招呼,“李兄,段兄,好久不见了,这几日过得可还好?”
趁着那小太监带他们闲逛的时候,摇光与他二人闲聊了起来。
“一切还好,倒是燕兄,归乡一切可还顺利?”
先回答的是榜眼李敬亭,是一个年纪在二十岁以上的男子,人看起来有些醇厚耿直的样子,老人常说的“面相”放在李敬亭身上倒是蛮合适的,长得五官端正,说话也比较正,浑身都是正气凛然的感觉,也不知道他要怎么在混乱的官场里生存下去,不过也许他会是那种“人不可貌相”的呢?
“哈哈哈!有陛下的旨意,在下归乡自然是一切顺利,不过,李兄与段兄可也有归乡看看?”
探花郎是一名二十一岁的年轻人,看着要比李敬亭年轻一些,全名叫做段青时,魏摇光与他接触不多,瞧着十分内向的样子,说话的时候特别腼腆。
“燕兄,在下……家就在京城。”
“啊,原来是这样,那段兄可真是方便极了,回家看看要比我们这些外乡人好多了。”
摇光感叹一句,又不太确定地去询问李敬亭,“还不曾知道李兄老家在何处呢?说来惭愧,在下瞧着李兄十分端正,还不曾知晓李兄的年岁呢?莫要责怪在下呀!”
“哈哈哈哈,没关系。”李敬亭爽朗一笑,“我呢,老家是北边的,出自正阳郡平阳城的,今年二十有五了,比两位仁兄年纪要大一些,还请不要嫌弃啊。”
“哈哈哈哈!李兄真是妙人,在下怎么会嫌弃你年纪大呢?倒是二位仁兄不要觉得在下年纪小就好了。”
魏摇光哈哈一笑与李敬亭开起玩笑来,一时间三个人之间的气氛活络了起来。
前面给这三位领路介绍玉堂殿的小太监也很是会说话,见那三人聊的不错便也就适时地说几句漂亮的恭维之话,如此一圈走下来,这几个人倒也都觉得还挺不错。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走回接待他们的屋子内时已经是辰时初了,估摸着早朝快要结束了,三个人便决定坐在屋内等候院首谢博约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