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一丁点真相的长安沉默着不说话,看着大胆花匠走了出来,爬上了马车,弓腰钻进了车厢内。
他,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将来的正管家。
夏侯明抱着剑坐在了他的旁边,真手无缚鸡之力的长安连套近乎的勇气都不曾升起,一路安静地老实赶马车。
车厢里面也很安静。
魏摇光手里把玩着面具,瞌上了一双明目在闭目养神,姜十七坐在一侧,半倚靠在车壁上,借着零星而过的灯火看魏摇光的脸。
魏摇光不搭理他,他也能够自得其乐,区区一介皇子罢了,算个什么?
西市距离状元府不算近也不算远,之间隔了三条大街十几条小街的样子,在一路的摇摇晃晃中,马车最终停在了一栋两层高的楼阁前面,长安与夏侯明跳下马车。
“公子,到了。”
魏摇光睁开眼睛,借着从窗外映射进来的烛光看了一眼姜十七,在一片模糊之中她从姜十七那里得到了一个笑。
魏摇光把手指放在面具上划了一圈,一颗莹白的药丸沿着袖口掉落在手心,摇光拉过姜十七的手将药丸放在了他的手心。
接着,摇光伸手拉开了黛青色的帘子缓慢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张红色的狐狸面具被戴在了她的脸上,只露出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和一个光洁的下巴。
她扶着夏侯明的手踩着马踏走了下来。
姜十七今天是被魏摇光剥夺了花匠身份的,他被摇光摁着好好装扮了一回。
穿玉白色镶素青色宽边的宽衫,上绣有金色的流云图纹,腰间系有一镶金边的草青腰带,佩戴了玉佩和香囊,同样是半束发,戴了一个与摇光相似的白狐面具。
摇光先一步下了马车,之后转身亲自去扶姜十七。
摇光的手指修长纤细,肌肤白皙柔嫩,右手指腹上有浅浅的茧。而姜十七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呈苍白色,手掌内同样有浅浅的茧。
姜十七曲手而虚落于摇光掌心之内,两手轻轻相握,摇光微微一用力,便扶着他让他姿态优雅地走下马踏,立于石板地上。
作为一名皇子,其礼仪风度自是其他人比不了的,仅仅是下车此一番动作就已经展现出了十足的存在感和震慑力。
以假乱真的效果达到了,摇光捏了捏姜十七的手心,愉快地撤了手。
“大哥。”摇光如此喊道,姜十七抿唇一笑,“小弟,怎么了?可是害怕了?”
“哪里有!大哥不要瞧不起人!”
魏摇光装作的弟弟角色很是形象,其演技一流,而且能够自得其乐。
姜十七抬手轻轻地揉揉她的头发,温和地说道,“进去吧,待在大哥的身边不要乱跑,大哥会保护你的。”
“嗯。”
摇光乖巧点头,脸上戴着的红狐狸面具跟着一晃一晃的,竟是生出了几分可爱的意思。
站在另一侧的夏侯明和长安已经麻木了,眼瞅着两位主子演戏演全套,全然不顾别人看法,他夏侯明就算知道了今晚计划又如何?他长安什么也不知道又如何?!
这两层的小楼被装饰的十分漂亮,颇有一点朴素的华丽之感,门口的廊下挂了几串红灯笼,一人从门内走出直奔这里而来。
“两位公子里面请,宴会一会儿开场,二位先进来坐坐,赏一赏我们这义人楼的风光。”
来人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小厮,穿着褐色的短打衣裳,步履轻快,嘴皮子利索,一张口就是一连串的好话,一双眼一亮就是一名贵人的出现。
魏摇光与姜十七一起隔着面具看向那小厮,作为“哥哥”的姜十七温善地与他说话,“那就有劳带路了。”
“哎!两位公子准放心!来!里面请!”
小厮说话时的表情极为鲜活,像是遇水之鱼,声音也大,嘹亮如鸣鸟。
姜十七矜贵地跟着那小厮走进义人楼,他身后一步之遥跟着魏摇光,再往后是长安与夏侯明。
一行四人顺利地混进了西市义人楼地下奴隶市场。
当然,摇光的顺便之意,逮到郑嘉闻这个就得靠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