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摇光笑眯眯地瞅着他和姜十七,心里已经兀自乐了起来。
“庸枝,你觉得这位新来的花匠如何?该怎么安排他呢?”
魏摇光看笑话的心态已经被她话里压制不住的笑意给全暴露了。
何庸枝理解她,因为他自己也有点想笑。
“大人,依在下来看,这个新来的花匠技艺老练高超,经验丰富,是可以留下的,之后府里的园林都可以交给此人来打理,人是在下招来的,在下可以向大人您保证他的可靠性,还请大人定夺。”
何庸枝木着一张脸说完了这番话
不是他睁眼说瞎话,姜十七确实是会种花的,而且何庸枝说的话他也的确做得到。
魏摇光点点头,“我相信庸枝的判断。”
“那一会儿你去紫藤小筑内收拾出一间屋子,有请咱们的花匠住进去,至于怎么布置全凭你做主了。”
魏摇光笑着对何庸枝这样说,何庸枝冷静自若地应下,转身便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出去。
陪着这位皇子演戏,何庸枝与魏摇光现在算是统一战线的人了。
她说全凭自己做主,又故意把一个花匠安排进自己的紫藤小筑,字字句句都表露出了对于姜十七的照顾,怕他身体有恙又并未痊愈,所幸就把人放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也好能够及时救治他。
何庸枝走路的速度很快,带起的风吹起了他的发丝,他隔着绿树墨瓦远远地看到还开着藤萝花的小筑一角,在心底默默地替姜十七说了一句:多谢照顾。
凉亭内又剩下他们二人了,魏摇光侧头看了看太阳,又看看旁边坐着的姜十七,“菖蒲,叫着这么不顺口,以后我能称你为小唐吗?这位花匠?”
姜十七知道他二人的年纪差,颇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迎着魏摇光看过来的眼神回答道,“大人您高兴就行,小的但凭大人做主。”
“好,小唐,起来!去前院吃饭,你已经耽误了我很久的时间了。”
魏摇光痛快地站起来,叫起这个名字一点负担都没有,爽快地迈步走出凉亭前往前院的朝雾厅用餐。
长安一直都等在朝雾厅内,看着摇光走进来坐下,又看着姜十七走进来也坐下,看着他二人端起碗吃饭,期间魏摇光还给姜十七夹了几次清淡的菜,照顾着他用完了早膳。
长安知道自己应该收回目光的,也知道自己做好一名管家的职责就好,不该多管事的,不该多看的,但是!这太奇怪了好吗?
一大早的,他先是看见大人拉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腕,之后又看见大人允许那个男人坐在桌旁一起吃饭,这都可以算了,可是!大人居然给他夹菜了!夹菜了啊!
昨天的刘意都没这待遇。
长安表示自己长久以来接受的主仆观念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在崩塌的边缘反复横跳。
一顿早膳,有人悲伤,有人欢喜,世间之多变与无常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自此以后,状元府内但凡在魏摇光面前活跃过的仆人都会感叹一句:怎会有如此一个花匠呢?
人不如一花匠啊!
这些后话自先不提,且说那伪装作花匠的姜十七,得到了一间紧靠在魏摇光主卧旁边的屋子,里面被收拾得非常雅致,这让他十分满意。
而魏摇光不动声色地给他调理身体,变着法子地送各种药膳过来,就让他更加愉快地接受了解毒这一要求。
这一年秋天的状元府内十分姹紫嫣红,丝毫不见一点新入住的荒凉感,新来的花匠确实有一些真本领,府内新购买了许多的花木,被那花匠一棵棵一丛丛地栽种在园子内,开出了大片大片的粉白与金黄,芳香萦绕,闲逛的时候都会令人心感愉悦,就连府内那一帮审美能力堪忧的仆人都发自真心地佩服起这个天降一般的花匠。
自然而然的,阖府上下对于他们的燕大人过分亲近花匠的事情已经合理接受了。
外人但凡有问的,必会得到一顿狂怼。
“你懂什么!我们燕大人不仅长得俊俏,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而且人善心美,这种主子你去哪里找?”
“还有我们府里的花匠,人是凭真本事吃饭的,技艺比那些个老花匠都厉害,如今这状元府内哪一处不是经他手打理的呢?”
……
总之,姜十七伪装成的花匠身份自此算是稳了,在状元府内还算和乐地过活着,以一种他从前没有经历过的身份和状态。
他对此表示很新鲜很喜欢。
与之对照的是,发愁着每天都在掉头发的席大队长,还有看他一万个不顺眼的李游光,夹在中间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魏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