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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胡同内最靠里面有一座十分壮观的楼,楼有三层高,门口栽种了一排的石榴树,眼下正在盛开,火红色的花朵点缀在碧绿的枝叶里,十分惹人注目。
门头处是一个漂亮的垂花门,雕刻的也是石榴花据说这是几百年以前的老物件了,十分值钱。
层层的雕花之上挂着一个很古朴的匾额,这匾额也很出名,几十年前有一个流浪诗人来盛京旅居,后来没钱了就住在了这青红之地,靠每日给姑娘们画画写诗过日子,这匾额就是他亲手题的字:奴红小楼。
此流浪诗人有一个特别响亮的名字——李亦安。
不论这里面又有多少风流怨债,单单说着奴红小楼,此间已流传了数百年,一家青楼能存在如此之久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任这十八胡同里新开了多少家还是倒了多少家,这里就没有变化过,尽管会有不景气的时候,却也能存活下去,如果不论其性质,倒也是一个值得当代诸位经济学家好好研究的经营案例了。
要说近几年里,有最多画本子和最多传言的姑娘,当属这奴红小楼里的袭裳姑娘了。
不过二八年华,却生的十分美丽,才情也是数一数二的,最难能可贵的是,这姑娘是极有气量与见识的。
见过她的人都会说上一句:珑玉掉于污沼中,可叹咏机之才。
所谓三人成虎,原话传的越广就越失真,这普天之下对于盛京里的这位风尘之女可谓是极尽自己想像之所能。
又何曾想过,这不过也是一个有了一段让人闻之落泪的故事的不幸女子罢了。
其样貌被传播的再美艳绝伦,也不会是天仙下凡,才情可能来自一个没落的家族,气量与见识代表了一段被掩埋的经历。
如此种种先不予计较,单说那只被魏摇光派来送信的雀鸟,飞了有一天多,终于落在了一间有石榴红纱幔的屋子里。
“啾啾啾”地鸣叫了几声,然后响起的是“啪”的一声,利剑入鞘。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取走了鸟儿腿上的信条,挥挥手,雀鸟飞走了。
窗口外栽种了一棵古老的石榴树,枝叶繁茂,树干遒劲,凌厉的岁月留下了诸多的痕迹,让人不禁想站在树下细数其伤疤。
屋里挂了很多石榴红的帷幔,有纱织的,有细布制成的,都垂在了地上,窗口进来的风把屋里渲染的如同迷宫一般,看不清摆设看不清人影,就连声音都听的不太清楚。
在风的间隙里,偶然有一些的低笑声蔓延出来散在风里,像一场鬼怪志里的奇遇。
花香如同丝绸划过脸颊,心生眷恋,舒适柔软,引人沉沦。
这里的确是一个可以引无数文人骚客卖弄笔墨的地方了,古往今来,唯有如此才是风流。
江东郡,怀柔城。
五月的阳光已经有了炙热之感,正午出行的时候,一不留神就会整得满头大汗。
街上行人稀疏,酒肆的旗子半死不活地垂着,城外河岸旁的柳树把无数的柳絮都吹向了城内,每呼吸一口气都会有窒息的危险。
这讨人厌的柳絮。
摇光把开着的窗户给关上,午后沉闷闷的时光里,她想去睡会儿。
已经有三天了,夏侯明与季桃每天都在外面忙着自己的任务,她留在理正苑负责读书和隐藏。
何庸枝拿着一封信敲响了驳樨园的门,摇光把他放进来就收到了一份邀请函。
是本月清风社的聚会。
定在了十五。
想看月圆了吗?
她收下了信函,道一声辛苦了,送走了何庸枝。
还没走回卧室就眼尖地看到了院子里不知道何时落下了一只雪白的鹤。
雪白的鹤!
鹤!
魏摇光混沌着的困意瞬间走失,想都不用想地冲出了小楼,奔到院子里,走近那只低头饮水的白鹤。
鹤很漂亮,长足曲颈,羽毛干爽,赤冠一点火红。
摇光收敛了怒气,蹲在一旁瞅着这只不请自来的白鹤。
也许是喝饱了水,白鹤舒展了翅膀,露出了绑在翅膀下的信,摇光眼前一亮,真是个好主意。
白鹤展开了翅膀,两只黑黝黝的眼睛瞧着魏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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