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五日,荒废的屋子就被规整起来。
门前阶上的杂草除一半留一半,剩下的作为装点。绿茸茸的东一团西一团,落在台阶屋角,倒也显得颇有意趣。
大门掩盖在半株榆树下,晃悠悠吊着一个粗刻的木牌。风一吹,便吱呀吱呀的晃动起来。
在这如血的黄昏里,听起来有股悠远的味道。
“哒!”
“哒!”
“哒!”
三声过后,那紧闭的大门忽然吱的一声开了。
一个黑洞洞的屋子,如同张开大口的异兽,等着猎物自动送上门来。
门前的白衣少年似是一惊,直直的后退两步,竟欲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一个白皙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进去么?”
少年闻言愕然回首,但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影子,就被一股大力轻柔的推进门去。只是恍惚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个飘渺的红色影子。
那是一角晃动衣衫。
什么人,会穿这样张扬的衣裳呢?
未及想清,眼前就陷入一片昏暗。
白衣少年眯着眼睛,适应了许久,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不大的屋子,在东南角有一个不高的柜台,柜台后马着整整齐齐的大酒坛子,坛子红纸泥封,搓好的草绳一圈圈绕在底部,鲜红的纸上墨迹淋漓,上书三个大字“忘情水”。
“哎呀呀,终于有生意上门了!小伙子,我看你印堂发黑双目无神脚步虚浮重心不稳,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坐下来喝杯忘情水然后聊聊心中理想的姑娘啊?”
第一单生意上门,我很是兴奋,直接从柜台后蹭的一下冒出来,热情洋溢的拉着眼前茫然不知所措的少年滔滔不绝的介绍道。
“我想,寻找一个故人。”
沉默良久,白衣少年不悲不喜的说道,眼睛却晶亮如一汪动人的湖水。
闻言我一愣:“生别离不帮找人。”
“我知道。我找的,是她的魂。”白衣少年认真的看着我,手掌一翻,便浮起一团幽绿的光芒:“孟婆大人,这是我的酬金。”
五百年的时光到底有多长。
很多年前,白就在想这个问题。
自他生出自己的第一缕意识起,他就知道,其实自己已经活了很多年了。
很多年是多久,连白自己也说不明白。
阿掖山上,一茬茬的花草生了又死,一群群鸟兽去了又来。只有白,永远站在阿掖山上,沉默的看着身边一年又一年的物是人非。
在最初生出意识的日子里,白还没有那么沉默。
他无限欢喜的看着眼前生机勃勃多姿多彩的世界,心里满满都是要飞起来的欢乐。
那快乐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白想。
也许,是那日和一只小松鼠说话有关。
“小七,好久不见。你看起来瘦了好多。”白看着眼前上蹿下跳的一团,心里欢喜又惆怅。松鼠小七是他为数不多的、会跳的朋友。他们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了。
那正上蹿下跳的一团闻言竖着尾巴抗议:“我不是小七呐,我是小十三。小七半个月前就死了。”
“死了?什么是死了?”白不解。
“死了就是死了。”小十三啃着松果含糊的说道,然后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白等了很久,小七也没来。
他给它存的蘑菇堆成了一堆,被一群路过的聒噪鸟儿啄食完了。
小十三来过两次,白试着将自己刚拾到的蘑菇给它,小十三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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