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这两天被菲雷牵着鼻子走的发生的一切,方成对菲雷的观感早就跌到了谷底。
他已经彻底明白这位占星术士是与自己同种类型的人。他同在地球时的自己一样,因为本身拥有可以无视社会法则的力量,所以不把任何事物放在眼里。
正常时候,他不会主动破坏规则,甚至还乐于在规则之内“享受束缚”。可是一当遇到过于紧急的事态,他就会把所有的一切抛于脑后。
尊重,敬畏,平等,甚至生命,这些事物全都变成了自己可以利用的工具,只是手段!
他当然会那样做,因为他有那样的能力!
方成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因为他在地球上时就是这样一个人!
说实在的,当你处于那样的位置,你会觉得无比的自由,会得意忘形,甚至会觉得自己没有改变,会觉得自己与以前一样敬重他人。
可是事实上却截然相反。
当方成自身出现在“自己”的对面之时,看着菲雷脸上那种骄傲到相信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的自信,他才明白,
当角色互换后,那副自己曾经也拥有的嘴角是真的讨厌!
真心讨厌!
来到新的世界,重新回到了弱小,再次体验到了身不由己的无奈。方成的心灵也算经历了一次历练。
其实,若不是他晚年时多修身养性,姑且算是练成了古井无波的境界,在被影子俯身当作容器之后,他估计早就因为不堪受辱自裁身亡了。
可是哪怕如此,他对菲雷的厌恶也到了极点。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放过这个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杂种!
是的,方成就是这种人。当遇到对自己有威胁的人时,他第一时间想的绝对不会是与对方搞好关系,结成朋友;也不是远远地避开;更不是心中立志努力变强,改变自身的局面。
他只会想着让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在这世界上消失!
换句话说,菲雷也好,方成也罢,两人不过是一丘之貉。
自然而然地,可以预见未来的菲雷从未来的画面中知道了这一点。
他知道方成会突然出手。
方成右臂化成飞空间刀刃插进了菲雷的体内,可是就在这一瞬间方成便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感知不到自己的右臂了。
只见菲雷见血的胸口处,空间突然扭曲起来,由无形化成了有形,扭转变化,最终变成五颜六色的糖果,顺着他的胸口滑落。
菲雷知道方成攻击的位置,所以他从凯特的身上撕下了一块手掌大小的人皮,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当方成的右臂被【拾金术】强行破坏,从融合状态中退出的同时,菲雷便已经用能量凝结出的星光手臂一把抓住了他。
他痛苦的吐出一口鲜血,强行燃烧自己本就没剩下多少的生命,压榨出了最后的力量。
“虚空星辰术!”
有星光自虚空之中诞生,界于虚幻与真实之间,当星光完全覆盖方成的身体之时,他甚至没能作出任何抵抗,便随着星光消失在了原地。
被转移到了菲雷想要让他去的地方。
而方成消失之后,菲雷却没有停下,他跌倒在地,挣扎着用星光手臂扒开脚下的糖果,拉出了埋在里面的绯红铠甲。
又用剩下的力量再次施展虚空星辰术,把绯红铠甲转移到了别处。
做完这一切,菲雷终于撑到了极限,昏了过去。
……
夜空之上,星光女神的巨像渐渐地消失了。
地上,看热闹的普通人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因为看到如此美丽的女神消失不见而心生惋惜。他们与自己的亲人好友们聊着没什么营养的闲话,再次回到了自己家中,美美得睡下了。
可是,那些拥有力量的人们,甚至亲眼看见有强者被星光接引着离开的人都知道,城中恐怕发生了自己这种小人物不可触碰的巨变。
那些习惯了安逸的人,知道明哲保身,都纷纷闭上了眼睛,只当自己今晚没有醒来过,做起了缩头鹌鹑。
但是事实上,在余晖城中,这样的人只是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深渊区中无好人。这话说得不准确,可也没那么夸张。别看余晖城里人人安分守己,事实上说不定一个在酒馆中当侍从的长腿火辣美女在外面就是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魔法杂货铺里的执事也有可能是某种邪教的头目。
看起来憨憨傻傻地大块头冒险者在外面也有可能是因为策划了谋反的活动被判罪,不得不躲在深渊区。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平日里,城主府用近乎苛刻的管理手段压迫着这些人,让其不敢生事,维持着余晖城的安宁。
可是,当事情发展到城主府也顾及不暇的时候,余晖城中隐藏的暗流终于开始流动了起来。
拍卖场顶部,被菲雷与特尔特奥改得不成样子的恋水阵消耗能量的速度也大大增加。不过不到一天的时间,阵内部放置的数十个十级魔晶都已消耗干净了魔力。
上空,原本被恋水阵聚集在一起的雨云也慢慢散开,逐渐变成了之前黑云压城的状态。
可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无论雨云凝聚的再厚,也下不起雨了。
之前的雨原本是萨尔他们为了隐瞒夜空之上孕育的【虚数世界】而设立的【自然结界】。特尔特奥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破坏了这个结界,同时也帮助菲雷以生命古树链接上了【虚数世界】。
结界被破坏,乌云中的水元素变得更加混乱,自然无法凝结成雨。
只是,乌云遮住了星光,没有剩下一丝光亮。
内城之中,无人经过的街道上,借着微弱的魔法灯光才能看到,有一个浑身泥泞的白衣人影。
此人胸襟之上染满了鲜血,看他嘴角还在流出的鲜红色,就知道是他自己吐出了血。
粘稠的血液把他每日都要细心打理的纯白胡须拧成了一条一条。
而他又因为自己体内的伤势太过严重时不时跌倒在地,头发与胡子都沾上了地上的脏雨水,狼狈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