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沈延青心中不由轻笑:当时秦雪初的此番回答她竟深信不疑!
“是一来因为真正的秦雪初已经亡故但是消息尚未传开,二来她的身份若是公开恐怕遭到蓝火教的追杀。所以秦晋远夫妇便让她以秦雪初的身份在这世上活了下来。因为当年受了重伤,所以秦晋远带着她找了我爹治伤。渐渐成人之后为了掩饰自己女儿面貌的柔媚,所以向我爹拿了易容泥。”
沈延青长舒一口气,微微颔首看着听的入神的沈越沣,轻声道:“那时她一番解释环环相扣、句句真切,所有的事情都解释的通,所有的疑都有了缘由。我当时信了,信的毫无怀疑、信的不疑有它。所以后来当那一天晚上当我知道她之前所言皆是谎言,全是为了让我不怀疑她才编出来的谎言。越沣……”
沈延青顿了,沈越沣却怔了。
这是沈延青第一次没有叫他“木头”和“呆子”,甚至没有称呼他的全名而是唤他“越沣”。心中情愫翻腾,一股子暖意直涌到心头,傻子似的只知道看着沈延青。
见沈越沣这般模样,沈延青也是无奈。或许她的心中早已经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接受了眼前这个她曾经百般看不上的木头呆子和无用书生。
习惯了他的唠叨,习惯了他的跟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肯定,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关心……
习惯了他在自己身边,习惯了他作为一个男子陪在她的左右。
“你,这样一个在面对他人突然质问之时能够不慌不忙应对自如,并且随口就能编出这样一套逻辑缜密、没有破绽的谎言的人,仔细想想难道这不是也是一种可怕之处?今日她可以用这个谎言来掩盖另一个谎言,那解释完美至极让你毫无反驳之处。若不是有一日她自己揭穿你永远都不知道你当日的信任其实只不过是对她撒谎和欺骗能力的一种认可。”
所以沈延青觉得自己怕秦雪初,怕那个永远把自己掌控于鼓掌之间的秦雪初。她可以让你很容易就相信她,也可以让你瞬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局。
“这样的人,当你们是朋友的时候一切尚且不算糟糕,可当有一日你们的追求和目的不再同路有了分歧,你不害怕这样的人潜伏在你身边,而你永远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一天就悄悄的自己走上了另一条路?而你却毫无察觉只知道在前面为她扫清障碍,以为你们走的是同一条路。”沈延青终于重重叹气。
阴影之中的秦雪初心中一僵,她没想到沈延青竟然想了这么多,想的这么远。她不否认沈延青所言,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正是如她口中所的那般?
沈延青没有冤枉她,更没有诽谤和误会她。她就是这样的人,迫于形势之下她可以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来掩饰自己的面目和动机。就算追究其根本她的身世有多可怜、多复杂,她的经历有多艰难、多心酸,欺骗了就是欺骗了。
一个人就算有着再坎坷曲折的经历和身世,也不能成为他/她伤害身边人的理由和借口。
如果每一件错事都可以用“我有我的苦衷”来一笔勾销,那么世间还有什么公平公正可言。
如果每一次伤害都可以用“我是迫不得已”来得到原谅,那么江湖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规矩。
沈延青的惧怕和质疑是对的,这一秦雪初心中很清楚。她更明白这绝不是仅仅只有沈延青才会有的想法,众人对于她的原谅和包容是基于她人之将死和身世可怜的份上。
不和将死之人追究其事,这也是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所以如今她得命重生,常云山他们也就不再顾忌。
“延青,我们回家吧!”
推开窗,秦雪初苍白独立于木窗之下。院子里的梨花开的早,风过蕊扬,荡起了一阵雪海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