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毒?”秦雪初疑惑:如果有解毒的法子为何不替当时的秦雪初解毒而是救了那个医者?
“清秋散并非一定无解,这你是知道的。当年秦晋远的父亲知道此事之后大为震怒,因为这毒毕竟是从他手上到了秦炼雪手中,见到秦炼雪酿成大错自然心怀愧疚和自责。秦炼雪的功夫其实也是受传于她父亲。她父亲虽然身手并不算一流但是专修内力,因此内力雄厚。只可惜清秋散的解毒之法太过凶险和讲究平衡,当时的秦雪初不过是和毫无内力和武学根基的幼儿,根本承受不住他祖父的雄厚内力去替他解毒。”
秦雪初这倒是第一次听秦府之外的人提起秦晋远的父亲。在秦府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提起,祭祖之时秦晋远也就是让他们敬香行礼,很少会提及关于祖父的事迹和往事。自己也只是听大哥说起过他刚记事的时候祖父的身体已经十分不好,常受病痛之苦,后来一场大病便驾鹤西去了。
如今想来,恐怕秦晋远父亲之死跟当年此事也有关联。
“当时秦晋远父亲已经是缠病多年,其实也是因为他自己也是中了清秋散之故。清秋散原本并无解法,正是秦晋远之父以身试毒,苦研多年才摸索出这么个以内力渡身的法子。那时秦晋远之父虽然有能力用自己一身修为给秦雪初那孩子解毒,可惜秦雪初幼儿之躯无法承受他祖父的一身内力。可若是等秦雪初长大,他祖父的病情却拖不到那时了。所以出于不浪费这难得的经过多年清秋散浸身的内力,又出于对那医者的愧疚之心,秦晋远的父亲用了自己一身内力救了那医者。”
秦雪初眸光流转,看了看水叔道:“你不说,我也猜到了那医者是谁。”
水叔知道她的心思,道:“想必也是瞒你不过。那医者正是五灵庄的沈烈鸣!”
秦雪初冷笑,如今也更清楚秦炼雪和沈烈鸣之间这私仇的来龙去脉了。
“如今往日种种你都清楚了,今后对秦炼雪不可不更加防范。这个女人如今多半已经是心神失常,虽说让你做这些一半是出于折磨于你,恐怕另一半还是因为她心中多少也还念着对你父亲的旧情,总归还是想着若是你真有本事替你爹报仇,也不算是一桩坏事。”水叔说起秦炼雪,倒也是面有同情之色。
秦雪初何尝不知道秦炼雪心中的矛盾之处!
爱着已故之人,恨着在世之女。
既不愿看到他的后人逍遥在世,又不愿所爱之人死不瞑目。
可是天下间所有因果说起来也不过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萧落情可怜自己、同情郦澜青,而她何尝不是痛恨并且可怜着秦炼雪!
回想起萧落情临别之前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警醒之语,心中觉得有些不安,对水叔道:“萧落情离开的时候曾和我说师父一直跟在我们之后,可最近却一直没有察觉她的踪迹。如果她真的在附近,没道理这么轻易放过阿姐的!她早前便已经在寻找阿姐的下落,想要重新将她锢在身边来牵制我。恐怕是她也渐渐察觉我的所行之事并不是完全按照她的意思去执行的!”
水叔闻言心中所动,思虑片刻道:“如此,只怕是她心中另有打算不愿过早惊动你,恐怕今后你行事要想让她相信,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瞒得过去了。”
“早晚瞒不住的事,反正她的目的不过是让我们姐妹在这场纷争之中不得安生。至于我如何掀起这场风波,是否能够成功,早已不是她所看重的。我的棋局布置的越大,牵连的人越多,我耗费的精力越多,下场越惨烈,她的执念才更得以纾解,不是么?”如今的秦雪初早已不是当年的郦澜青,对秦炼雪的态度也自有主见。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如今延青和洛姑娘都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对你今后之事也算是多了两个得力之人。”水叔自一开始便听到了秦雪初与沈洛二人的对话。
秦雪初却有些不自在,半晌才道:“终究还是有所隐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一吐为尽。其实这最后的真相说与她们但也无事。只是,难免还是想给自己留一丝秘密。”
“十分之事,九真一瞒。但也算不得上欺骗,所瞒之事并不影响她二人对你的判断和立场。这真真假假之间,你也不过是想留有自己的底线而已。她们会理解的,你不必固执于此。”
红霞初露,层层晕染在金沙之上,更显得火舞黄沙的魅惑美景惹人沉醉其中。
“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秦雪初扯出一丝笑意。
“回去吧。”
“好。”她该回去了。
水叔负手而行,却听到秦雪初还站在原地,一声低语唤住了他。
“怎么了?”他看着秦雪初,经过这一夜的长谈,她的神态却释然了许多。
“延庭的事,我很抱歉。如今又让延青牵扯到其中——”秦雪初欲言又止,心中有许多的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