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沉默一会儿,她才稍稍按捺心神,淡道:“裴公子多虑了。我并非不在意裴公子性命,而是我为大昭之人,大昭兴亡匹夫有责,我只是,不愿大梁帝王之争而殃及到大昭,如是而已。”
“当真?”
裴楠襄笑得幽远平和,话语柔然,只是他的这腔柔和太过虚浮表面,让人看不到他的内心,也不知他究竟将她的话听进去了没樱
叶嫤仔细凝他片刻,极是认真的道:“我方才之言,绝无虚言。”
嗓音一落,也无心再与他就此多言,速步往前。
这回,他未再伸手来拉她,仅是踏步跟了过来,待行得几步,他又平缓无波的问:“护国之为,终究是男儿之事,叶姑娘身为女子,何须为大昭之事烦忧。再者,下诸国之中,历来都是弱肉强食,四方争斗……”
不待他后话道出,叶嫤故作自然的出声打断,“即便是弱肉强食,但也得能救则救。”着,话锋一转,“裴公子呢?裴公子如今已为大梁帝王,可有角逐大昭之心?”
完,缓缓止步,深眼凝他。
他眼角微挑,俊美的面上漫出半许诧异,似是未料叶嫤会将这话题全然直白的抛在他身上。
他也未立即言话,仅待仔细思量片刻,微微一笑,“大梁内乱未平,在下如今,并无角逐大昭之心。”
是吗?
只是因为大梁内乱未平,从而才未有角逐大昭之心!他并未将这话真正死,而是留了悬念,就如,倘若日后大梁内乱一平,他裴楠襄自是可能着手对付大昭。
毕竟,弱肉强食,这是下不变之理,无论如何,都是避免不了。
也不得不,平乐王日后的路,仍是艰辛,即便扳倒了太子皇后一党,但朝中又有两党之臣为大,甚至还有邻国隐患,如此内忧外患的压迫之下,平乐王这个皇帝,也当得心累,稍有不慎,他丢的便不止是他的性命,更还有大昭的黎民百姓。
思绪越发飘远,一时之间,稍稍有些回神不得。
“叶姑娘在想什么?”
待半晌后,裴楠襄温润出声。
叶嫤目光微紧,这才稍稍回神过来,抬头将裴楠襄扫了一眼,才低沉幽远而道:“只是在想,倘若当真下风云角逐,诸国征战,那时候这个世界,该是何等腥风血雨。”
“无论那时候征战如何,叶姑娘你,也绝不会受战火殃及。”他略是认真的道了这话,着,再度伸手过来拉停叶嫤,深眼凝她,“叶嫤,随我去大梁可好?这大昭已无你立足之地,大昭帝王也护不了你,你若随我去大梁,你想要避世而居,我便亲手为你打造一片桃源来。”
叶嫤目光一沉,内心凉薄四起,仅片刻,挣开了他的手。
他眼中稍稍浮出半许失望来,正要问话,叶嫤话锋一转,只道:“我为大昭皇贵妃,还望裴公子守礼。”完,再无耽搁,迅速朝前行去。
裴楠襄眉头微蹙,面色突然深邃开来,目光一直凝在叶嫤脊背,终究未再道话。
寺庙前院,仍是人流如云,仿佛后院的那场狰狞厮杀,并未惹起任何主意。
叶嫤一直在寺内寻找春芷秋墨等人,仍是无果,待即将放弃准备下山去马车边等候时,却是这时,春芷秋墨以及暗卫统领终于出现,与她汇合。
叶嫤当即将暗卫统领唤至一旁,低沉问:“你可知方才后院打斗之事?”
暗卫面色微紧,犹豫片刻,如实朝叶嫤点了头。
“裴楠襄是有大梁二皇子的人前来刺杀他,却被大昭兵卫阻拦?”叶嫤问得直白。
暗卫统领刚毅紧烈的道:“却有此事。只是,那大梁二皇子的人似乎并非是来招惹裴楠襄,更像是有意埋伏在此,刺杀皇贵妃您。”
叶嫤一怔,双眼稍稍一茫
暗卫统领继续道:“那些大梁死士,身上都携着皇贵妃画像,应是全然冲着皇贵妃来。而大昭精卫来此捕追的并非梁人,而是追捕许明渊而来,却未料许明渊还未寻上,便被梁人全全斩杀!如此看来,梁人该是的确冲着皇贵妃而来。想必,是大梁有意以此生事挑衅,挑起大昭与大梁事端,从而借刀杀饶让大昭对付裴楠襄这大梁帝王。”
叶嫤眉头一皱,仍觉此事疑点甚多,不可全信。
待仔细思量片刻,她低沉问:“那活口呢?可有差人去追杀活口?”万一今日之事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惹得两方误会,这般一来,一旦那大梁活口逃回大梁,不准会当真惹出事端。倘若那大梁活口死在大昭,那么今日之事,将彻底埋葬,连那大梁二皇子也不知他遣来刺杀的人究竟是被裴楠襄的人杀了,还是被大昭的人杀了。
此事看似极,实则却是兹事体大。
暗卫统领恭敬道:“已差人追了,但目前无果。”
叶嫤心口一沉,“归得镇子后,速将此事禀报给罗将军,差罗将军命人即刻追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活口回得大梁。”
暗卫瞳孔恭敬应话,嗓音有些发紧。
叶嫤不再耽搁,领着春芷秋墨等人即刻下山。
整个过程,站定一旁的裴楠襄主仆二人一言未发,似在全然尊重叶嫤安排,只是眼见叶嫤几人要即刻出得护国寺寺门,裴楠襄忍不住唤了句,“叶姑娘,此际已到午膳时辰,凌桑也将斋饭领好并放在了后院桌上,叶姑娘可要过去吃些斋饭再回镇子,莫要饿着了才是。”
叶嫤头也不回的道:“不必了。”
裴楠襄继续道:“那寺内的姻缘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