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平乐王?京都城那赫赫有名的暴躁皇嗣,平乐王?
燕王一怔,忍不住思量,则是正这时,平乐王已起身过来,极有礼数的朝他们弯身一拜,谦逊的唤了声,“燕皇叔,荀皇叔。”
说着,不待他们反映,便已再度道:“苏晏,即刻为顾太傅与两位皇叔诊治。”
苏晏当即称是,待兵卫将顾太傅与燕王荀王等人在殿中安置好后,苏晏便开始一个一个的把脉诊治。
顾明月眉头紧皱,深觉人手不够,便再度让平乐王差人将御医唤来。
平乐王叹息一声,“宫中大乱,御医早已四下躲避,如今差人去唤,该是寻不到人。”说着,眼见顾明月又要急着道话,平乐王继续温声宽慰,“放心吧,苏晏医术也极为了得,先由苏晏诊治,不会出太大问题。”
顾明月满心发凉,面色层层发紧。
待片刻,她挽上了平乐王的手臂,平生之地,第一次以弱势无力的腔调与平乐王道:“苏晏的医术,明月自然相信,但苏晏仅有一人,一人同时之间救三人,且苏晏对毒也不甚精通,为防万一,子玉可否差人回平乐王府,将府中地牢的柳神医带来?”
平乐王故作一怔,一时之间未言话。
顾明月深吸一口气,语气越发柔弱,“子玉,可好?”
平乐王凝她片刻,才终于点头,随即不曾耽搁,当即差人回府去带柳神医过来。
顾明月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面色越发动容。
她整个人都忍不住轻轻靠入平乐王怀里,细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平乐王那带伤的胸口。
平乐王满面从容淡定,纵是心口被她抚得稍稍有些刺痛,但他仍如未觉,一动不动,更也不曾推拒她。
直至片刻后,顾明月才略是认真怅惘的道:“往日那般让子玉心伤,不料事到如今,子玉仍是顺着我,宠着我,明月以后,也会好好守护子玉这颗心,再不会让你有事。”
平乐王双眼微微一眯,瞳孔中顿有微光滑动。
仅一会儿,他便叹息道:“破败之人,难得明月仍不嫌弃,明月这份情谊,我慕容景也当真心与守护。”
顾明月心口猝不及防的震了震,眼底略有湿润欣悦之光浮动。
她忍不住怅惘而笑,“兜兜转转,能撑起我的天的,终究还是子玉你。待今日之事完毕,明月此生,再不负子玉。”
说完,便强行镇定,不待平乐王回话便略是干脆的离开了平乐王的怀,随即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开始朝站立一旁的兵卫询问,“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尔等且详细与本妃言道!”
兵卫们并无隐瞒,低垂着头,紧着嗓音将今日一切之事彻底详说。
顾明月满面冷冽,眼中迸发着浓烈的怒意,前仇旧恨一道,此际无论怎么忍,都忍不下心头的这口恶气。
“子玉,你先在此等候一会儿,明月出去一趟。”她强行压制着情绪,朝平乐王低沉沉的道了句。
平乐王面露半分关切,“你要去哪儿?”
“去将皇后与太子挖出来!”她嗓音极其的决绝阴狠,尾音还未全然落下,便已迅速踏步出门。
平乐王稍稍朝她跟了几步,开口相劝,却并无用处,仅眨眼功夫,顾明月便已彻底出了殿门,消失在殿外那迷离的雨帘里。
直至顾明月走远,平乐王才稍稍回头朝苏晏望来,苏晏下意识抬头朝平乐王凝望,两人目光仅汇聚片刻,苏晏便已心中有数,待故作自然的为顾太傅三人把脉施针后,便朝平乐王行来,借口道:“王爷,顾太傅与燕王荀王情况不容乐观,望王爷与在下借一步说话,在下想让王爷差人为在下找几样救命的东西来。”
平乐王沉默一会儿,领着苏晏正大光明出殿。
殿中聚集着的兵卫们纷纷将苏晏方才之言听入耳里,人心惶惶,六神无主,只道是燕王荀王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兵卫皆会如失主之军,毫无主心骨,当彻底大乱。
这般一想,众人心中皆是发紧发麻,此际也毫无心思再顾及平乐王与苏晏外出商议什么。
大雨密布,阴风烈烈。
廊檐尽头,平乐王与苏晏静静而立,身上扑来不少水汽,但两人皆面色沉寂,并未在意。
片刻后,苏晏敛神一番,忍不住道:“终还是王爷英明。先行差人对乾坤殿暗中藏毒,一箭双雕,不仅让燕王荀王中毒受制,更还让顾侧妃感激王爷救顾太傅性命。”
平乐王漫不经心的道:“虽是一箭双雕,但却未料皇后与太子留了后手,倘若这二人不寻到并斩草除根,日后……后患无穷。”
说着,眼角微挑,话锋也跟着稍稍一转,淡道:“你速差人去跟随顾明月,另外,再差人将东宫宠妃陈侧妃绑了。太子如今也该毒发,性情定当暴躁,倘若他知晓陈侧妃被擒,定会主动坏皇后之事。”
苏晏面色微变,顿时反应过来,佩服道:“王爷英明,在下这就去办。”
平乐王缓缓点头,面色仍是无波无澜,并无太大起伏,只是待苏晏稍稍走远,他抬头稍稍看了看头顶黑沉的天空,继续道:“来人。”
这话一落,周遭雨帘内顿时有暗卫闪出,恭敬跪定。
平乐王修长的指尖摸了摸袖袍中的匕首,“将燕王荀王重伤不醒的消息散步,另外,再通知镇国将军与骠骑将军一声,前几日故意落败,保了实力,如今,他尽可放手一搏,将燕王荀王那六神无主的大军降住。”
他层层的开始布控,开始动手。
而此际,叶嫤正坐在武安侯府侯夫人的寝屋内,故作镇定的饮茶。
她对面的软椅上,正坐着武安侯夫妇,两人皆神色有些幽远复杂,一时之间,两方皆未言话。
待半晌后,叶嫤再度问:“不知我方才之意,侯爷与夫人考虑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