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怒笑道:“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着,便转头朝在旁几个藩王望去,阴森冷冽的问:“将你们方才与本殿说的话再说一遍!本殿好让他死得明白!”
几个藩王浑身一颤,待面面相觑一番后,有人紧着嗓子道:“当时臣下们提议庆功,许世子最初是一直阻拦,后来不知怎的他就突然答应了,且对此事还极为热络,前后态度着实异常。后来,昨夜开始庆功宴后,臣下们都觉得那酒的味道有些怪异,但臣下们也未多虑,只因酒是太子殿下所赐,又是许世子亲自差人迎入营中的,想来定是没什么问题,却不料昨夜饮酒之后,臣下们就觉得浑身不适了,那时又突然爆发火情,派出的精卫也与臣下们说过,当初他们都发现最后一个凶手了,奈何许世子却不让他们跟随了,反而是独自一人去会那凶手,最终,许世子未能将那凶手缉拿归案,说是凶手武功极高,跑了。可许世子武功如此高强,究竟要何等的高手,才能在许世子眼皮下逃脱?”
说着,嗓音一挑,“昨夜之酒是殿下所赐,殿下自然不会害臣下与军中将士,是以这唯一的可能,便是许世子对酒动了手脚。再者,若非许世子干涉,精卫早在昨夜就将那最后一名纵火凶手缉拿归案,奈何许世子故意将那凶手放走。这一前一后之事,许世子嫌疑最大,至于是非如何,还望殿下明断。”
冗长的一席话,句句都在针对许明渊。
许明渊满目不可置信的朝那几个藩王望去,眼中爆发着浓烈的怒意,藩王们仅朝他扫了一眼,便脸色微变,不敢再朝他看。
如今军中出了这等大事,自然得要一个人来背锅,是以这许明渊,便成了最好的背锅之人。
许明渊心头已是了然,忍不住愤怒而笑,他再度努力的将目光朝太子落去,“殿下信吗?殿下当真信他们一派之言,认定这些事是在下捣的鬼?”
太子双眼稍稍一眯,瞳中迸发着阴森之色,“人证皆在,本殿,自然信。”
嗓音一落,再也无心给许明渊解释的机会,他抬脚猛起,当即就要动用内力将许明渊脑袋踩碎,不料顷刻之际,远处突然有阵阵地动山摇似的马蹄声响起。
那些马蹄声极其的浑厚,迅速靠近,此番仅随意一听,便觉来人众多,至少在万人之上。
太子心头一惊,整个人蓦地怔住。
许明渊趁势一把将太子推开,整个人都从地上翻起逃跑,且速度如电如箭,快得惊人。
太子陡然回神过来,咬牙切齿,转头朝身边御林军瞪来,“追!去将许明渊首级取来本殿面前!”
御林军当即得令,迅速跃走。
在旁几位藩王早已被那越来越近的大批马蹄声震得六神无主,忍不住朝太子问:“殿下,您看那些来人,究竟是敌是友?”
太子心中大烦,暴躁道:“是友便接纳,是敌便攻打!如今正是尔等建功立业之际,还不披上铠甲给本殿迎去?”
藩王们浑身一紧,脸色骤白,着实不敢恭维自家殿下这话。
只道是若在前几日还好,他们自然愿意率军攻打来犯,但如今军中将士皆已中毒,士气不振,这般情况下怎能出战?
万一那些来人当真是敌,他们几个率军迎敌,定会如前夜镇国将军大军一样,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心思至此,几位藩王皆不敢轻易应太子这话。
奈何太子已是暴怒,恶狠狠的威胁他们迎战,无奈之下,几位藩王仅得妥协称‘是’,急着披上铠甲去整军,而待领着那些稍稍还能爬上马背的兵卫策马朝前策马迎去之际,远远瞧得那些大阵状而来的大军之中正有旗帜飘摇,而那些旗帜上的字,不是‘燕’便是‘荀’。
几个藩王顿时脸色发紧,心口陡跳,此番便是傻子也知来军是燕王与荀王的大军,且又闻说燕王荀王近些日子对朝廷意见极大,早有造反之意,他们浑然不敢轻敌,更不敢以孱弱之军去迎击燕王与荀王的铁骑军,则待犹豫片刻,几个藩王便忍不住策马调头而跑,当即想要领军回得营地让太子亲自出面去镇住燕王与荀王二人。
奈何,待几个藩王领军回得营地,那本在营地的太子早已跑得无影,藩王们顿时惊得不轻,六神无主,有副将忍不住跪地愤慨而吼,“大敌当前,太子弃我等而去,无疑是要将我等这些中毒孱弱之兵落入燕王荀王的刀下!”
这话一出,顿时勾起在场所有之军的共鸣,顷刻之际,所有将士纷纷跪地成片,大呼让几位藩王救命。
几位藩王浑然未有任何应对之策,本是匹夫之人,谈何计谋,只是紧急之下,几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要率军落荒而逃,奈何还未真正逃远,所有之军,便被燕王与荀王的大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知晓这消息时,平乐王正坐在王府的偏院内,面色幽远无波,让人看不出他任何的心神。
待暗卫将此事禀告完毕后,他仅淡漠低沉的问:“苏晏可有寻见王妃?”
暗卫垂头下来,按照苏晏的吩咐恭敬道:“还不曾。苏大夫领人去许明渊藏王妃的小院扑空了,但苏大夫可万分确定,王妃如今还活着,只是被许明渊重新换地方藏着了。”
平乐王微紧的目光这才稍微的松懈下来,本是淡漠成片的俊脸,此际也稍稍漫出了半缕释然,待沉默一会儿后,他抬手朝暗卫一挥。
暗卫们弯身一拜,恭敬告退。
则待暗卫刚刚离去,顾明月便已盛装而来。
今日,她竟着了一身凤袍,头戴凤冠,整个人穿金戴银,无疑是比那宫中的皇后还要来得奢华富贵。
待站定在平乐王面前,她便柔柔而笑,抬手便朝平乐王弯身而拜,最后再跪身下去,彻底的按照宫规礼仪为平乐王行了一个大礼,樱桃红嘴里迸出柔腻的腔调,“妾身,拜见皇上。”
皇上……
乍闻这二字,平乐王眼角微挑,眼中有锋芒之色掠过,却又转瞬即逝。
他仅朝顾明月勾唇笑笑,“明月怎与我开起这般天大的玩笑了?快些起来吧,我胸口伤势未愈,无法弯身扶你。”
顾明月满面灿然的笑容,毫无起身之意,抬头朝平乐王道:“明月未与子玉开玩笑,明月方才得到爹爹差人来报的消息,说是燕王荀王已领军而来,控制住了城外几名藩王的大军。如今,爹爹正与燕王荀王商议着攻城之事,许是不久之后,太子与皇后便会彻底落败,那时,爹爹与燕王和荀王皆会拥子玉为皇。”
说着,嗓音越发的柔和,“最多两日,子玉便会成为大昭的新帝,明月为子玉行如此帝王之礼,本也是早晚之事。”
平乐王故作叹息,“燕王与荀王强势而来,即便他二人与太傅交好,又怎会真正顺从太傅之意拥我这个无能之人为帝?许是到时候燕王与荀王打赢此仗,便要拥他们自己的子嗣为王呢?”
说着,朝顾明月自嘲而笑,“我此生能对明月你失而复得,便已让我满足,为不为皇,我已不在意。”
顾明月听得满面动容,她就知晓她的子玉从始至终都对她情根深种,绝不容易被什么野鸡给轻易的纠缠走。
她笑得格外的倾城绝艳,主动起身过来坐定在平乐王身边,整个人顺势靠在平乐王肩头,缓道:“子玉放心,有我爹爹在,燕王与荀王定会辅佐于你,你不必担忧。且明月以前糊涂,让你受伤了一回,以后,明月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与你一道白头。”
柔情而又坚决的嗓音,再加上顾明月这绝美惊艳的容貌,着实让人难以把持。
奈何平乐王脸色浑然未有任何变化,连带笑容都虚浮眼底,他仅是随口低应两声,而后便抬手轻抚顾明月的头,本是看似宠溺之举,却是片刻后,顾明月竟莫名发困,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瘫软在软榻睡了过去。
平乐王转头朝顾明月扫了两眼,才淡然起身,抬手理了理衣袂,踏步出屋。
待行至屋外见得顾明月的侍奴,他漫不经心的道:“侧妃突然发困睡却,尔等莫要吵她,让她好生睡。”
侍奴当即点头。
平乐王不再耽搁,唇上勾出一抹幽远而又清冷的弧度,踏步朝暗道行去。
此际的宫中,表面看着仍是一派平静。
然而皇后与太子一党则心头有些发虚,浑然坐不住了,紧急招心腹之臣入宫议事。
因着燕王与荀王突然领兵而来,且摆足了要攻城的决心,此事极为棘手,全城严密布控之中,连带太后与皇上的葬礼也被迫不得已继续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