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爱妃当时看见本王性命还在,心头可有高兴?”他又问。
叶嫤白他一眼,“当时见得王爷性命尚在,妾身自然高兴。”她这话也回得极为干脆与自然。
只是嗓音一落,便见平乐王眼睛再度一弯,眼里与面容上再度有明媚的笑容漫开,整个人风华朗润之至,哪有半点逃命似的狼狈与狰狞。
叶嫤目光微微一紧,心底顿时反应过来,当即觉得这人定是误会了,随即又故作自然的解释道:“毕竟,妾身与王爷是一条绳上之人,倘若王爷出事,妾身自然也活不成,是以,方才见得王爷性命尚在,妾身,自然是高兴之至。”
这话落下,平乐王面色也分毫不变,依旧心情大好。
叶嫤犹豫片刻,继续问:“如此之境,且周遭还危险重重,王爷如今高兴什么?”
他眼角一挑,悠然而道:“怎么,本王方才才九死一生的脱险,如今满心释然的高兴高兴都不成了?”说着,嗓音越发染上了几许揶揄之意,“曾几何时,爱妃竟也如此强势,连本王高兴与否都要过问与管束了?”
叶嫤愕了一下,瞅他几眼,也不作声。
只道是平乐王这话啊,着实是难听得很,什么叫她强势得连他的喜怒都要过问么?这不是他此际笑得极其诡异的灿然么,她戒备的问问还不成了?
心思层层起伏,却也没将所有情绪太过在面上表露,她仅是全然沉默下来,一言不发,足下也尽量放轻放快,努力朝楚凌轩的方向行去。
她方向感并不弱,且与平乐王也一路行得小心。
奈何,林中刺杀之人仍是极多,此番还未走出多远,便再度闻了策马奔腾之声。
叶嫤正要反应,平乐王便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牵着她迅速窜至树丛中躲避,待得那些烈马蹄声彻底消失而远,平乐王才牵着她出得树丛,迅速往前。
叶嫤浑身戒备,心神也浑然不敢松懈,足下更是比方才还要放得轻,的确不敢再惊扰任何刺杀之人。
只因如今她与平乐王仅有两人,她不会武功,平乐王也还带着伤,倘若再度遇上那些群群之人,平乐王定是性命堪忧,她定也会落入那幕后之人之手,那时候等待她叶嫤的,定是算计与残暴,万丈深渊。
心思至此,心中的紧张与戒备越发强烈,是以一路迅速行来,神情幽远发紧,竟然也忘了平乐王的手竟是一直牵着她的手,浑然不曾松开。
一路躲躲藏藏的往前,待得许久之后,两人都精疲力尽,浑身疲倦不堪,则是这时,叶嫤与平乐王终于是抵达了埋藏楚凌轩的地方。
只是此际,那埋藏楚凌轩的地方,已是树叶摊乱开来,且那处楚凌轩本是躺过的低洼之处,竟是空空如也,再无楚凌轩身影。
叶嫤面色陡变,当即朝平乐王望来。
平乐王也满目复杂的望她,当即出声,“楚凌轩身份特殊,乃大梁摄政王妃的亲侄儿,大梁之人,定不敢轻易要他性命。”
他嗓音稍稍染着半许隐约的宽慰之意,奈何这话入得叶嫤耳里,却是浑然无法压下她心中的忧虑。
楚凌轩身份的确特殊,裴楠襄这些人的确不会轻易要了楚凌轩性命,但那些刺杀之人却不一定全都认识楚凌轩,是以,那些人将楚凌轩随意杀了,也是可能。
她深吸一口气,面色也越发紧烈,并未回平乐王的话,仅是仔细垂头朝地上扫视,却也不曾发觉任何血迹。
想来,楚凌轩该是在这里等得太久,从而自行起身跑走了,又或者,他担心她,专程跑去寻她了。
那人啊,言行纵是容易不受控制,也让她苦于应对,如今倒好,楚凌轩失踪在这深山猎场之中,她又该如何找到他?
“楚凌轩并非愚昧之人,一旦见得危险,他会比谁都溜得快。本王与他认识这么多年,他的把戏,本王自然是清楚。”正这时,平乐王的嗓音再度缓缓扬来。
叶嫤叹息一声,低沉道:“人也不在,便也只能希望他安稳活着,只是如今,妾身还是想在身上中多找找,王爷也不必再陪妾身寻找,先回城去吧。”
平乐王瞳孔稍稍一沉,深眼将她凝望,“爱妃是执意要寻楚凌轩?若是寻不到,便不打算离开此地?那楚凌轩在爱妃心中,竟已重要至此?”
他语气淡漠无波,似是随口一问,嗓音之中并无任何锋利,只是那只一直握着叶嫤的手,竟稍稍用了力,紧紧的将她的指尖握紧。
叶嫤眉头一皱,心生复杂,这也才反应过来这一路之中,平乐王竟还一直牵着她,她心头颇有一种莫名的怪异之感起伏蔓延,甚至不知为何,往日明明觉得平乐王的手极为凉薄无温,但这回,她竟然能感觉到平乐王掌心那略是暖和的温度,甚至暖和得,不似石头,竟像是个真正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她面色也蓦地变了变,正要故作自然的挣开他的手,却是正这时,不远之处突然扬来一道惊喜之声,“叶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