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嫤神色微动,落在他面上的目光稍稍一深,未料他会突然这般说。
奈何他却是面色不变,待将她懒散扫视两眼,便话锋一转,自然而然的问:“爱妃此番过来作何?本王听说,今儿那楚老爷入府来了,苏晏未拦,他今儿见你说些什么了?”
他问的懒散,似如随口一问。
叶嫤这才敛神一番,顺着他的话缓道:“楚老爷只是担心明日楚凌轩的婚事有变,便特意过来请求妾身与王爷明日莫要去赴宴。待楚凌轩大婚过后,楚老爷定会重新宴请妾身与王爷,以此赔罪。”
平乐王勾唇笑笑,也不在意,“楚凌轩大婚之宴,本王去不去都无所谓。只是,爱妃当真舍得不去?许是爱妃明个儿去了,楚凌轩那小子容易突然改变主意。”他开始慢腾腾的调侃。
叶嫤缓缓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心绪起伏,一时之间,未立即回话。
她虽是局外之人,看得透苏若溪的心思,但楚凌轩终究不是个无情之人,再加之从小对苏若溪爱护有加,是以,只要苏若溪稍稍对他用点手段,他定会被她吃得死死的。
既是如此,她自然也无心再去担忧楚凌轩。只道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楚凌轩既是从小到大都想娶他的表妹,而今愿望成真,且最终也未真正拒绝,他既是都做了这个决定,她叶嫤又非菩萨心肠,自然也不必太过去掺和。
“妾身如今还自身难保,管不了那么多了。楚凌轩既是自己决定要走那条路,妾身也不能去棒打鸳鸯的阻止才是。”待得沉默一会儿,叶嫤才低声回话。
说着,目光再度落回平乐王的脸,将话题绕了回来,“听王爷此话之意,也是对明日不去楚府之事并无意见?”
平乐王仔细扫她两眼,懒散点头。
叶嫤心头并不意外,只道是平乐王本就是一个不喜凑热闹的人。她也不打算就此多言,仅是思绪微微而转,继续道:“王爷今夜与太子妃在此是在聊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终还是问了这话。
终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绝对不愿自己受平乐王牵连,阴沟翻船。
平乐王则是轻笑两声,“爱妃觉得呢?”他不答反问。
叶嫤怔了怔,皮笑肉不笑的道:“妾身不知,且也不敢胡猜。说来,王爷与太子妃终究也是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的深情厚谊啊,想来说放也不能一时半会儿就放下,是以,王爷与太子妃闲聚,妾身也不敢说什么。”
平乐王眼角一挑,稍稍将面上的笑容压下几许,只道:“爱妃既是不敢说,又何必问,如今既是开口问了,便证明爱妃有这个胆子深挖本王与太子妃之事。”
他这话说得极其的笃定,随即也不待叶嫤回话,几许兴味盎然的道:“怎么,爱妃是在担心本王连累你?”
叶嫤深吸一口气,只道是他这话再度正中她的内心,将她的心思全然的说中。
是了,她自然是担心他连累她。
自打嫁入这平乐王府,她因为他而蹚的浑水还少么,如今再来一个顾明月,自然是吃不消。
且如今既是连他自己都将这话题抛出来了,她也打算顺杆而下,直接与他挑明,是以,她稍稍敛神一番,也越发挺直了脊背,面上的笑容彻底压下,朝他低沉沉的道:“说不上什么连累不连累,既是妾身主动嫁给王爷,入了这场局,妾身便也认命。只是,王爷一直在皇城里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将棋局稍稍理顺,如今,王爷打算为了顾明月而将满盘棋局彻底毁了?”
他眼角一挑,落在她面上的目光越发兴味。
叶嫤继续道:“无论以前王爷与顾明月感情如何,顾明月如今与王爷都已不是一路人。且她身份极其特殊,王爷若几次三番让她入府与你相聚,凭王府这么多太子的耳目,此事极容易败露,且一旦太子知晓此事,定会要王爷性命。”
他轻笑一声,“如此说来,爱妃是在担心本王性命?”
叶嫤眉头一皱,眼见他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似是浑然没将她这话认真听入耳里,她心头略是有些抵触与无奈,抵触道:“是非如何,其中的厉害关系如何,王爷该是分得清。”
“爱妃也莫要忘了,此处是平乐王府,不是东宫,有些消息,本王想让太子知晓,他便一定能知晓,本王若不想让他知晓,任凭他眼线如何多,他就一定不会知晓,这点自信,本王还是有的。再者,亦如爱妃所说,本王忍辱负重布控这么多年,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盘棋,爱妃也不必太过操心。”
仅是片刻,他悠然自若的回了话。
然而这话入得叶嫤耳里,却并不能打消她心底的担忧。
她仅是毫不避讳的径直迎上他的眼,低沉道:“王爷能控制埋藏在王府之中的太子眼线,但太子妃呢?王爷能彻底管住太子妃的嘴,确保她不会背叛甚至出卖王爷?”
平乐王神色微变。
叶嫤继续道:“太子才是能决定顾家生死的人,比起王爷你来,太子妃更愿意倾向于太子。只要太子对她好,亦或是改变主意饶过顾家,王爷到时候且看看,太子妃是要维护王爷还是向着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