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话要怎么回答呢?
前几次她都是在随意应付,刻意吹捧,但如今,也不知是否被他这般平和的模样感染,一时,倒也想给他一些中肯的评价。
思绪反反复复,波澜微浮。
则是半晌后,她才抬头径直迎上他的目光,缓道:“王爷并不如传闻之中的那般暴虐无情,比传闻终究要好上几许,只是,王爷心思终究是太过深沉腹黑,令人心生距离与畏惧,是以,若真论及王爷心性的话,那便是淡漠无情,也不择手段。这般心性对平常人来说,定非好事,毕竟,不择手段便代表心狠手辣,但对王爷来说,却是好事,毕竟,王爷如今的处境不一样,正也因身陷风云,是以,才不得不谋,不得不动用手段。”
说着,朝他微微而笑。
他听得极其认真,神色微动,继续问:“那你觉得本王对你来说,是好人还是恶人?”
叶嫤也未耽搁,缓道:“是好人,也是坏人。好人之处便在于王爷终究没杀妾身,坏人之处便是王爷将妾身当做了棋子,肆意利用。”
“那爱妃对本王又何尝不是好人与坏人皆是参半?好人之处便在于你会对本王逢迎,会在危急之际救本王性命,坏人之处便在于你随时都要逃离平乐王府,随时都揣着匕首想杀了本王。”他突然回了话。
叶嫤顿时就笑不出来了,干咳两声,圆滑道:“所以啊,妾身与王爷才是一类人呀,只是处境不一,且也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但若当真论及对错的话,其实谁都没错,谁都是想站在自己的立场保护自己罢了,妾身是这样,王爷你,也是这样。”
“既是同类之人,那又为何道不同不相为谋了?不都是为了想活着么?且你与本王还是夫妻,既是如此,那更得同甘共苦才是,是以,爱妃如今,又怎能责怪本王将你当做棋子呢?皇妃之位,本王今儿不是也提前许给你了么,那可是极其显赫的位置,只要爱妃好生帮本王,好生听话,待日后大局一定,爱妃的身份,自也也是贵不可言。”不待叶嫤的尾音全然落下,他再度出声。
只是这话落得叶嫤耳里,却让她心口发紧,满身戒备。
他竟又抛出了皇妃之位来诱她呢。
奈何,伴君如伴虎,皇妃之位再好,也不及性命来得重要呢。更何况,平乐王许她的是皇妃而不是皇后的位置,如此,她头顶还得压着一个皇后,一旦皇后对她使绊子,她也是没命可活的。
思绪至此,叶嫤彻底沉默了下来,不打算回他这话了。
他深眼将她凝了一会儿,也不就此多说了,仅道:“虽为棋子,但本王也未想过要你性命。只要你好生听话,本王便不会亏待你。”
“王爷为何会改变主意?王爷以前,不是极厌恶妾身,不是极想杀了妾身吗?”叶嫤开门见山的问。
平乐王眼角一挑,顿时笑了,“爱妃有能有才,本王乃爱妃伯乐,这是在赏识爱妃。”
他这话又开始虚浮表面了,却也说得没错。
叶嫤暗自叹息,也没想过他会对她说出好话来的,只是敛神一番,仅应付的便他道:“如此,那妾身便在此多谢王爷赏识了。”
说完,便垂头下来,再不说话。
马车继续颠簸往前,摇晃不平。
平乐王这回倒是不顾及面子了,抬手撑在了车壁上,免得自己又摔下座位来。
叶嫤静坐在车角,闲来无事,便抬手揉搓着自己身上略是发痛的骨头。方才被平乐王那一压,身子骨着实是有些受不了的,如今突然彻底的闲下,倒也觉得那些疼痛稍微明显了些。
整个过程,平乐王也不说话了,目光只是偶尔朝她扫来,眼中卷着几许复杂,几许深色。
而待许久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随即,车外扬来了车夫的嗓音,“王爷,王妃,王府到了。”
叶嫤神色微动,并无耽搁,率先下了马车,待刚在地上站定,平乐王也被侍奴从车上扶了下来,而后又小心翼翼的将他扶在轮椅上坐了下来。
此时,晴羽与柳楚楚也已正巧下车来了。柳楚楚如今虽是醒了,但脸颊仍是发烫发红,唇瓣干裂,眉头紧锁,整个人满面的病态。
待见得平乐王后,她便眼中卷了泪,虚弱之至的朝平乐王唤,“子玉。”
平乐王下意识转头朝她望去,心疼的问:“楚楚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