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从撑船的本事竟也不弱,仅是片刻,便将小船划到了湖心。
这座湖并不小,虽也算不上是一眼无边,但对立两岸的间隔至少也有百余米的距离。且因着两边都有山体遮挡,是以毒辣的阳光被两边的高山稍稍避住,从而在这座湖内打落下了大片的阴影。
湖水澄净荡漾,微风渐起。
鼻子里闻到的,不仅有极为新鲜凉爽的空气,也还有若有若无的浅淡鱼腥味道。
湖上小船并不多,粗略一观,最多十来艘小船,且小船之间互相间隔极远,皆不干扰,是以倒是显得各处空空荡荡,并不密集。
待小船停下,平乐王便悠闲的将鱼饵挂在了鱼钩上,开始放线垂钓。
叶嫤百无聊赖,坐在他身边沉默,思绪悠悠晃晃,稍稍在跑神。
却是不久,微风荡漾之中,平乐王那悠然散漫的嗓音也跟着荡来了,“以前,爱妃与许明渊出来垂钓过吗?”
他突然问了这个。
叶嫤下意识应声回神,淡道:“不曾。”
“那你们常日会喜做什么?”他又问。
叶嫤心生戒备,缓缓转头朝他望来,“王爷怎突然问这些了?”
他顿时兴味盎然的笑了,“不过是随意问问罢了。”
说着,故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啧啧两声,又朝叶嫤道:“对了,许是爱妃不知,前几日啊,许明渊离城了一趟,且归来后,太子竟再给他指了一门婚事。那女人乃皇后长兄之女,听说相貌上乘,温柔贤淑,许明渊这两日一直都在亲昵的陪她走街游巷,亦或外出垂钓,又或者,带她去叶家的成衣坊做衣,许是不久,许明渊便要算日子送聘礼娶那女人过门了。太子啊,可是有意要让他娶侧夫人呢,且许明渊似也乐得其所,对那女子贴心陪伴,呵,就不知那许明渊对爱妃与你那长姐可有这么贴心过。”
冗长的一席话,像一个笑话般说给她听。
叶嫤满心冷冽,一时之间,并未言话。
许明渊本就是为了攀附权贵而不择手段之人,自打他突然抛弃她而迎娶叶箐,便也说明,许明渊绝对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主儿。
只可惜,要在那暴躁的太子身边谋事,何其之难。这不,他还没彻底在太子面前站稳脚跟,太子便后脚要赏他女人了。
且太子表面上是赏赐,但实则,又何尝不是监视,何尝不是算计,且一旦许明渊将国舅的女儿迎为侧夫人,那就意味着整个汾阳王府,都会彻彻底底变成太子与皇后的势力一族,那时候,汾阳王府若要从权势争斗之中执意抽身的置身事外,那可就有灭顶之灾了。
“王爷又何必以此来调侃妾身。妾身早已说过,妾身对许明渊再无任何留念,他要娶谁,要对谁贴心以对,皆与妾身无关。”仅是片刻,叶嫤淡然回话。
说着,冷笑一声,怅惘幽远而道:“只可惜,许明渊以前便一直在哀叹汾阳王府日渐衰败的运势,有意绞尽脑汁攀附权贵,是以,他费尽心机的搭上太子,搭上叶家,这一连串的动作,也无疑是将他整个汾阳王府彻底放到了棋盘上。呵,许明渊聪明一世,但终究还是看不准事态发展的,他汾阳王府若一直安安分分,不争不抢,倒还容易长久而存,但他执意搭上太子,彻底将汾阳王府也卷进风波,汾阳王府,只会萧条的更快,灭得更快。”
平乐王眼中顿时有微光滑过,兴味之至的问:“哦,灭得更快?那爱妃且说,谁会将他汾阳王府灭了呢?太子么?”
叶嫤转头朝他望来,毫不避讳的迎上他那双带笑的眼,答得笃定,“是王爷你。”
平乐王猝不及防怔了一下,待回神过来,兴致更是大好,脸上的笑容也浓郁开来,“爱妃这么笃定是本王?本王如今在京中,又非得势……”
“太子比不上王爷的心智,许明渊更不是王爷的对手。是以,王爷亲自下的这盘天下对弈之棋,妾身,赌王爷会赢。”叶嫤回得坚定,嗓音落下,目光越发深邃的凝他。
他却并无太大反应,仅是双眼稍稍一眯,眼底深处有深色流转。
却是片刻后,他顿时慢悠悠的笑出声儿来,“难得爱妃竟是如此相信本王!那就借爱妃吉言了,只望以后大势一起,本王当真能独占头筹。且那时候,本王自然不会放过汾阳王府,也不会放过许明渊,许明渊那般与本王作对,几番合着太子一起差点要本王性命,本王可记得清楚呢,只是,本王也不会杀他,倒会将他打个半死,过过瘾,再交给爱妃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