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王漫不经心的道:“皇后在京中的家族势力太大,再加之帝王的宠爱与维护,若不以强硬之姿攻入京都,皇后怎能下台,太子怎能下台,本王,又怎能彻底翻身?本王要的,便是要下这一步灭国的危险之棋,从而在这之中渔翁得利。呵,那时,京中大乱,两军骤起,倘若两败俱伤之际,本王再领兵趁势而起,那便是扶摇直上,雄风大震,谁能奈何?”
叶嫤大吸一口气,终究是全然明白过来了。
他救大昭丞相与大昭骠骑将军,目的便是要利用这两人来对付太子与皇后。那时候,倘若京中当真大乱,他便坐收渔利,挥军直上。
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让大昭灭国,而是让皇后与太子的势力倒下,让帝王妥协,只是,他终究是太过大胆,心思太过深沉厚重,甚至为了赢得这场局,竟会布这么大的一场棋局来为他谋得前路,甚至不惜以大昭百年来的国运安危来豪赌。
越想,叶嫤脸色也稍稍白了起来,思绪大肆的翻涌嘈杂,一时之间,竟也不自觉的推着他停了下来。
此际,林风浮荡,空气里稍稍弥漫这几许竹林特有的清香味道。
待得半晌后,平乐王才慢悠的出声道:“爱妃怎不说话了?”说着,嗓音一挑,戏谑道:“害怕了?”
叶嫤满心嘈杂。
她怎能不害怕。
她从来都不曾接触过这些权势争斗,更也不曾接触过这般改天灭地似的赌局,却不料这才嫁入王府没多久,便已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王爷……为何要将这些告诉妾身?”
待得片刻后,她才低哑着问。
如今知晓得越多,便也越发与平乐王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她终究是泥潭之中的人了,与平乐王自然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到时候平乐王失败,那时候,不止她叶嫤得死,便是叶家,也算是彻彻底底的玩儿完。
“本王看重爱妃,自然,想与爱妃分享这些。爱妃也莫要想着将本王的心思散布出去,一旦如此,那等待着爱妃的,绝对是无穷无尽的疼痛。”
仅是片刻,平乐王悠然自若的笑。
叶嫤苦笑一声,自嘲道:“王爷脸这些都告知妾身了,无疑是彻底将妾身拉下水了,除非妾身当真不想活命,要不然,妾身永远都别想着背叛王爷。”
这话,平乐王倒是有些满意,倒也并不就此多言了,反倒是嗓音一挑,便轻笑出声,“爱妃能识时务,本王倒是喜欢。只是,爱妃如今已知本王计划,是以,那银两之事……”
果然是只贪得无厌的老狐狸。
刚将大局说完,后脚便伸手朝她要银子了。他如今在京中还不能太过高调,是以,一切之事只得背后而谋。且他似与邻国也有交涉,不会轻易动楚家,再加之叶文庆守财如命,又有个许明渊这女婿,他自然也不能太过对付叶家,免得打草惊蛇,若不然,一旦许明渊发觉并告知太子,平乐王许是还未等到京都大乱之际便要出事。
只是却又不得不说,如平乐王这样空有王爷之衔却无王爷之势,甚至又不得帝王宠爱,反而还得皇后与太子齐齐挤兑的可怜人,竟也有如此的心思与诚服,只凭自己一人之手来勇敢布控,他也无疑是在拿他的这条命来豪赌,且一旦成功,那他定当是彻底的颠倒乾坤,彻底从淤泥中脱身开来。
思绪至此,叶嫤对平乐王倒是极为钦佩。
是的,钦佩。
抛开他对她做的那些恶事,抛开他如此执意的拉她下水,这平乐王的心智与谋略,勇敢与执着,无疑是强大深厚得让她震撼,甚至佩服得五体投地。
“妾身已与楚凌轩交涉过,先开店,再筹银子。”叶嫤回得自然。
“那爱妃可得快点,招兵买马可不等人,本王若败了,爱妃你,便也别想活着。”他笑得自然。
叶嫤满目幽远的望他,“王爷为何执意要将妾身拉下水来?”
他回头朝叶嫤扫了一眼,不说话。
待得叶嫤正要再问,他突然便轻笑两声,戏谑道:“本王乐意。你与本王都是同类之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将爱妃拖下水来,彻底成为本王一党,也算是有伴儿了。再者,你不也喜欢将本王拖下水么?你袖子里的那只匕首啊,可一直都在藏着呢,不也是随时都想用那匕首刺破本王心口么?”
叶嫤怔愣,没料到他竟将这些都全然知晓。
只是待回神之后,她也没怕,也跟着虚于表面的笑,“王爷也是个明白人。只是,若论及心思与诚服,妾身终究是比不过王爷的。”
说着,再度推着他缓缓往前,“王爷手头上已集结了多少兵马?”
“不算太多,但也不算太好。”他回得模糊。
“能否与京都局势抗衡?”叶嫤继续问。
“不够。”
叶嫤并不诧异,正是因为不够,是以平乐王如今还不能轻举妄动,欲要借助京都大乱的东风趁势而起。
“陈将军当真不愿将他的兵马交出?”叶嫤再度问。
平乐王慢悠悠的戏谑,“是啊,老头儿心性不够灵活,做事终究是呆板了些。却不知帝王昏庸无道,太子嚣张跋扈,他担心兵力一出便会让京都亦或是大昭的百姓生灵涂炭,却未想过一旦太子继位,天下百姓更无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