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即便山穷水尽,穷困潦倒,但每个人都在以每个人的方式努力活着,奈何,长路漫漫,何处是归,何处是安,都是迷茫成片,不知晓的。
叶嫤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定在老妇面上,眼见她已是垂头下去,那双浑浊老态的双眼中竟是有泪光滑动。
叶嫤默了片刻,才缓道:“你放心,待这阵风头过来,我会帮你见到你儿子的。”
老妇震得不轻,愕然的朝叶嫤望来,脸上顿时闪现欣慰之色,却又见叶嫤因高烧而双颊灼红,整个人也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她又顿时失望开来,低声道:“不用了。姑娘也是不容易的人,就莫要再为老身的事操心了。”
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来,眉头一皱,当即朝叶嫤问:“姑娘啊,你到底是哪家之人?昨夜怎么独自一人摔倒在老身的院门外了?你可是和家人吵架了?需不需要老身为你通知家人?”
叶嫤心口微沉,沉默一会儿,才低沉道:“我没有家人。”
老妇一怔。
叶嫤继续道:“近些日子,我可否在老奶奶这里住上几日,待我身子好了,我便离开?你放心,我说过的事,都会做到,你儿子的事,我日后定会帮你达成。”
老妇神色微动,本来也是过来人,眼见叶嫤这般模样,便知她有心事,随即也不再多问,仅是朝叶嫤应付了几句,而后便让叶嫤好生休息。
奈何,叶嫤高烧凶猛,便是将老妇的一碗汤药喝下,却仍是高烧不退。
老妇寻着老头子的办法找出那二两酒来为叶嫤擦拭身子,奈何酒太少,根本无法为叶嫤退烧。
眼见这个好端端的女娃越发虚弱,老妇开始商量着让老头儿去隔壁王老头儿家借银子买药,老头儿应了,只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女娃既是到了他的家,自然不能让她没命。
老头儿也顾不得拨弄屋顶的茅草了,急忙下了梯子便朝隔壁王老头儿家行去,奈何借银子这话着实难以开口,犹豫几番,才终于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不料却遭了王老头儿笑话,说他前辈子作恶太多,此生窝囊得紧,注定断子绝孙。
王老头儿本就不是个善茬,此番若非紧急用钱,怎么都不会借上他家来。
却是王老头儿的话也着实太难听,老头儿一直僵在原地,怒得说不出话来,却是正要离去,不料王老头儿家的孙子孙女突然玩儿耍打闹着冲了出来,两个孩子没注意抓到了王老头儿,当即让老头儿本就孱弱瘦削的身子跌在了地上。
瞬时,剧痛来袭,老头儿惨呼一声,起不来。
王老头儿当即将孩子们推进了门去,站得远远的将老头儿盯着,“你可莫要赖着我家,是你自个儿没站稳摔的。”
老头儿疼得厉害,说不出话来。
眼见他一直不动,王老头儿也有些心虚,“快点走快点走,难不成当真还想赖着我家不成?我今儿就给你说明白了,你今儿若要以这种法子在我这儿骗钱,门儿都没有!”
老头儿额头的冷汗大滴大滴的落,整个人缩在地上发抖。
眼见情况有些不对,王老头儿朝自家媳妇使了一记眼色,他那媳妇儿顿时了然过来,当即跑至老妇家叫喊,“你快去瞧瞧你家那老头子,在我家借钱不成就故意摔倒不起来了!赖人也不是这种赖法吧,快些去将他弄走!”
老妇正站在叶嫤屋中要为她用冷水冰身子,一听这话,慌得摔碎了手中的盆子,脸色一白,顿时踉跄着朝屋门跑去。
眼见老妇佝偻的身子跑出门去,叶嫤心生担忧,犹豫片刻,终究是强行起身下地,此际也顾不得头脑发昏了,顿时蹿入厨房拿了把菜刀便背在身上出了院门。
待得行至隔壁王老头儿家,便见老妇正跪在地上抱着老头哭,老头眉头紧皱,额头冷汗直冒,身子蜷缩着发抖,像是伤到哪里了。
王老头儿眼见叶嫤来,怔了一下,目光朝老妇望去,“你们家何时来了这么个漂亮姑娘?生得倒是水灵,但却像是病的不清呢?怎么,还盼着你们那儿子出牢来娶亲生子呢?我此番见你们可怜,才想告诉你们实情,你们两个老东西啊,就别盼着了,我前两年便听衙门当差的人说了,你们那儿子在牢中惹是生非,早就让县老爷给打死了。他出不来了,你们如今给他找这么个水灵的姑娘,他也回不来了。”
这话一出,顿时让老妇与老头儿僵在当场,个个都面如死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