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嫤落水失踪的消息,被奔回来的侍卫率先传入了苏晏耳里。
苏晏面色骤变,心头也抑制不住的颤了两颤,随即满目凝重的转身朝平乐王的主屋行去。
平乐王依旧斜靠在榻,懒懒散散,慵然自若的看书。
却是夜风浮荡之际,苏晏急促的脚步声也已突然奔了过来,惹得门外廊檐上的藏獒扯声大吠。
清宁的夜,顿时被苏晏与狗叫声彻底打破,平乐王没什么心思看书了,眉头也跟着稍稍皱了起来。
“王爷,在下有急事禀报。”片刻之际,苏晏已奔至门外,紧着嗓子道了话。
平乐王神色微动,淡道:“进来。”
苏晏急忙推门而入,待迅速奔至平乐王面前,强行按捺心神一番,低沉道:“王爷,方才侍卫归府来报,说是王妃今夜被一武功极是不弱的女子袭击,落湖失踪。”
平乐王瞳孔蓦地一缩,面上顿时有风云之色密布。
却又是片刻,他眼中当即有微光滑动,淡下心来,仅道:“差几人去京都城门口严密守着,再遣二十名暗卫,即刻去她落水之地搜寻。”
说着,双眼稍稍一眯,“你亲自领人去搜。”
苏晏顿时会意过来,点头离去。
还是自家王爷定力好,临危不乱。知王妃会水,便是落湖也不会有何问题,是以,自家王爷防的不是王妃在湖中溺亡,而是防她趁机逃出城去。
思绪至此,心头的汹涌而来的紧张之感便也稍稍是松缓下来,待得出门后,苏晏便差人去城门口守着,再领了二十名暗卫急速朝叶嫤落水之湖赶去。
却待抵达湖边,最初那几个暗卫已在湖中来回搜寻了半晌,仍不见叶嫤身影,眼见苏晏领人来,那几名暗卫顿时上前恭敬禀报,苏晏思量一番,仅让暗卫继续搜,连带湖中那几艘画舫都不可放过。
而他自己则领了两个暗卫沿着湖岸查看,看看岸边是否有一滩滩的水,且只要一旦发觉岸边有水,便证明自家那满身湿透的王妃定是爬上了岸。
奈何,沿着湖岸仔细寻了一圈,苏晏终究不曾发觉岸边有何水迹,他脸色也顿时变得压抑复杂,心有不祥,吩咐暗卫加快动作,务必将王妃尽快搜上来。
却是不久,夜风大肆的浮动开来,周遭气温也突然变得凉薄。
片刻,天空骤然有道明晃晃的闪电滑过,而后便是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在场之人皆被那雷声震得不轻,苏晏脸色已是凝重得快要拧出水来,心中的不详之感越发浓烈,整个人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天气变幻莫测,狂风大动,想来不久,便该是暴雨倾盆。
湖中仅剩的那几艘画舫纷纷朝岸边靠去,画舫内的人也再无游湖的雅兴,待画舫停至湖边,画舫内的人便全数下来,急急的奔走离开。
苏晏双眼稍稍一眯,并未发觉那些奔走离开的人群里有自家王妃的身影,他心头沉得不能再沉,忍不住再朝湖中那些致力搜寻的暗卫问:“搜到了没?”
也不知是闪电雷声惊了心神还是怎的,心境竟起伏毛躁,连带这脱口的话都染上了不耐烦的意味。
暗卫纷纷道:“没有。”
说着,其中一暗卫忍不住补了句,“苏大夫,这湖底都是淤泥,该是有两米之深,倘若王妃坠湖之后陷入了湖底的淤泥内,越挣扎越下去,属下们定不容易将王妃搜到。”
陷入淤泥?
苏晏深吸一口气,心神再度跟着颤了颤,此际也耽搁不得了,当即策马回府禀报平乐王。
得知此消息,平乐王面色也极为难得的变了变,只是没立即道话。
苏晏眉头紧皱,继续道:“城门口也无消息传来,湖里也无任何消息,属下沿着湖岸搜寻了一圈,都不曾发现任何可疑水迹,是以,王妃定是没有上岸,仍在湖中,且湖底的淤泥极深,搜寻起来极有难度,是以,在下斗胆猜测,王妃或许,陷入淤泥里了。”
最后几字,他嗓音抑制不住的卷上了几许紧烈与叹息。
那般聪明伶俐的女子,那般努力活着的人啊,那般满身满心的千疮百孔,却仍是要故作无畏的朝世人轻笑周旋的女子,便是受苦受难,也不会真正的妥协与颓败,是以,她怎会是这个下场,又怎能是这个下场,她那么的努力,那么的想要活着,又怎会被一个湖给真正的困住。
思绪翻腾,嘈杂叹息。
却是正待失神之际,平乐王已逐渐放下手中的书,低沉道:“有牙的兔子,怎会轻易妥协。她说过她想活着,那她一定会拼尽全力的活着。”
说完,让苏晏扶他坐到轮椅上去。
苏晏这才回神过来,目光稍稍聚焦,便不注意扫到平乐王那本放在榻上的书,却见那本正翻开的书,书页竟与他刚入夜过来禀报时见到的一样。
竟是这么久了,自家王爷一直坐在主屋内,不曾翻动一页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