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未曾将她的话听入耳里,依旧是就着他方才的话出了声。
叶嫤满心复杂,一时之间未回话。
她本意是想一直在太子面前装柔弱,装可怜,只可惜,太子已对她产生怀疑,甚至有意对她无礼,说不准下一刻,他便会将她变成方才那些被黑衣人扛出去的死不瞑目的女人,是以,柔弱与可怜已在他面前无法护身,她自然只能稍稍露出本性,动之以理,企图先说服他了。
“妾身并非圆滑,只是想活命罢了,望殿下成全。且殿下与平乐王之间,谁尊谁卑,妾身是分得清楚。”她再度故作沉稳的道了话。
太子突然冷笑一声,“分得清楚便好,毕竟,你之性命,本殿已拿捏在手,平乐王啊,是护不住你的。”说着,慢悠悠的起身坐了起来,继续道:“王妃如此聪明,本殿倒是喜欢,且先回去吧,后面几日,本殿也不会再找你,但半月之后,本王再送王妃一份大礼。”
叶嫤心神微紧,缓缓爬起身坐定,低声问:“敢问殿下半月之后要送妾身什么大礼?”
“脱离平乐王那草包的大礼。”太子答得自然。
叶嫤沉默片刻,面上顿时漫出释然之色,“半月之后,殿下会亲自救妾身于水火,彻底让妾身脱离平乐王,不再受平乐王控制?”
“不是本殿要救你,而是会找一个人来救你,王妃放心便是。只要你近些日子安生待在平乐王身边,若能有本事一直活到半月后,那时,本殿自会让你彻底脱困。”太子讳意味深长的道了话。
是吗?
叶嫤心思浮动,浑然不信他这话。
恶鬼若是会对她生出如此善意来,便是天地都要颠倒过来了。
只是她也无心在他面前表露任何怀疑,仅是当即站起身来,极是虔诚恭敬的朝他弯身一拜,如释重负的道:“妾身,多谢殿下搭救之恩。”
太子点点头,挥她出去。
叶嫤不耽搁,转身便走。
待出得屋门来,心头才抑制不住的生出后怕,只道是她方才若不是临危不乱的对太子讲大道理,将太子心头的嫌疑全数往算计平乐王那些人身上扯,太子的注意力定不会被她绕走,如此一来,她此际怕是不仅**于太子,更还被太子凌辱杀害了。
终究都是恶鬼之人,喜怒无常,防不胜防,她叶嫤以前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在这些权势滔天的腹黑人群中纠缠,沉沉沦沦,不知归处。
一路往前,她缓步下了楼梯,出了落花楼。
一名黑袍之人眼见叶嫤离开,才蓦地上楼入了太子的屋,恭敬道:“殿下,平乐王妃离开落花楼了,楼外无人接她,也无人暗中跟随护着。”
太子冷笑一声,并无诧异,“她不得那小子的心,那小子自然没将她放在眼里,岂会关心她的生死。”
“那可还要杀了她?”黑袍之人继续问。
太子漫不经心的摇头,“昨夜应该是误会她了,许是她当真不曾帮平乐王隐瞒刺客,而是,我们或许与平乐王一样,都被那些人摆了一道,毕竟,平乐王那小子还没笨到要在本殿眼皮下亲自窝藏那些人。”
说着,目光一狠,“昨夜那两个报信之人死了没?”
“还没死,只是嘴巴硬,一直不承认谎报消息。”
太子慢腾腾的起身,“随本殿去看看。”
此际的落花楼楼外,烈阳依旧炙烤着周遭,热浪袭人,然而叶嫤依旧觉得手脚发凉。
她低垂着头,思绪飞转,略是失神的朝前走着,却待许久后回神过来,便见自己竟不知不觉入了条极是陌生的小巷子。
她怔了一下,所有心绪这才彻底压下,当即要转身出巷,不料这时,那巷子尽头突然有人十来蓝衣小厮正簇拥着一辆马车过来。
叶嫤眼角一挑,沉默一会儿,便继续往前,却待与马车刚刚靠近,那些马车身边的蓝衣小厮顿时冲了过来,将叶嫤团团围住。
叶嫤下意识朝小厮们扫了一眼,而后朝那马车望去。
这时,马车的窗帘突然稍稍被掀开了一角,竟是露出了叶箐那张怒怨磅礴的脸。
叶嫤顿时勾唇笑了。老天倒是喜欢给她出难题,前脚才对付了太子,如今又来了个叶箐,且凭叶嫤这般架势,该是来找她寻仇不假了。
毕竟,昨日在叶府,她可是变相害死了她娘亲呢。
“世子夫人差人堵本妃去路,有何贵干?”叶嫤默了片刻,便开门见山的道了话。
不得不说,即便表现得满身淡定与气势,但对待这叶箐,心头终究是有些无奈,毕竟,叶箐这女人可不像平乐王和太子那般听得进话,受得了激,叶箐这女人粗枝大叶,着实是有些听不来大道理的。
正待思量,叶箐果然完全没有要和她理论的念头,弯着眼角便阴测测的狠笑,随即压抑阴沉的出了声,“打!给本夫人将她狠狠的往死里打,打死了就拖去山神庙丢给那些乞丐!打!”
恶狠狠的嗓音,卷着浓烈的怨毒之意。
叶嫤眉头一皱,正要言话,不料周遭围着的小厮顿时轮着拳脚朝她袭来。
她深吸一口气,面色阴沉,右手顿时掏出匕首朝后退去,奈何她终究并无武功,即便匕首在手也仅能毫无章法的挥动,再加之双拳难敌四手,仅是片刻之际,她便被人一脚从后面踢中了腿,整个人重重的跌倒在地。
刹那,无数拳脚落在身上,她浑身剧痛,想爬却没机会爬起来。
正待她以为自己要葬身在这里,不料这时,叶箐马车的后方突然有一辆马车冲了过来,而后一道焦灼暴怒的嗓音响起,“谁敢打她,谁就是在和我楚凌轩为敌,小爷踹死你们!”
这话未落,车夫已被楚凌轩一脚瞪了下来,待稳住身形,陡然朝叶嫤冲来。
楚凌轩完全是急得从车上滚落在地,此际也顾不得满身脏乱也跟着朝叶嫤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