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也不耽搁,浑然不顾楚凌轩的叫喊与挣扎便强行将楚凌轩带走。
不久后,屋外终于清静了。
叶嫤目光幽远的朝不远处屋门落去,片刻,有脚步声缓缓朝她的屋子靠近,而后,便是苏晏那柔和嗓音,“王妃,王爷有请。”
该来的,终究是躲不过。
楚凌轩那烂泥都能随随便便爬上平乐王府的墙,不用多想也知是王府的守卫对楚凌轩故意放了水,怕是就为让楚凌轩主动擅闯官宅,先行理亏。
叶嫤思量片刻,便低沉出声,“王爷找本妃何事?”
“在下不知,王妃去了便知。”苏晏回了话。
叶嫤沉默一会儿,终是踏步朝屋门行去,则待抵达平乐王的屋子,便见平乐王竟然不在榻上躺着,反而正坐在轮椅上,且那楚凌轩正防备的朝平乐王盯着,眼见叶嫤来,他才朝叶嫤望来,眼中逐渐松了口气。
“你快与王爷解释解释,小爷今儿就只是觉得平乐王府的墙头风景极好,便坐在墙头玩耍一会儿罢了,后来只是身子没坐稳才跌下墙来的,是属于无心之失,根本就不算擅闯民宅,你快与王爷说说。”
待叶嫤立在平乐王面前行礼之后,楚凌轩便急着朝叶嫤道了话。
叶嫤神色微动,没出声。
平乐王兴味的朝叶嫤望来,“关于楚大公子所说,爱妃可有什么解释的?”
叶嫤缓道:“王爷心如明镜,早已有数,是以,妾身没什么解释的。”
楚凌轩不可置信的朝叶嫤望着,正要言话,平乐王已漫不经心的出声道:“本王乃大昭堂堂的平了王爷,世袭王族,楚大公子擅闯本王王府,随意偷窥,已是犯了王族大忌。楚公子说说,今日之事你想如何解决?”
“小爷不是说了么,小爷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平乐王缓道:“无论你是主动跳下来也好,是不小心掉下来也罢,本王只问你,想要如何解决?且你爬的也不是寻常王府墙头,方巧便是本王正妃的墙头,只要本王将此事散播出去,你觊觎平乐王妃这事,可就无法轻易摆平了。”
楚凌轩面露心绪,目光也跟着颤了两颤。
他都完全没想到不过是爬爬墙而已,最后竟能栽到平乐王手上。
“王爷想如何解决?”楚凌轩沉默一会儿,低沉沉的问。
平乐王轻笑一声,“好办,今儿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后日来王府负荆请罪。”
楚凌轩眼角一挑,没料到平乐王这回竟是不打他,待仔细将平乐王的表情凝视一会儿,才不觉得他在说谎,“就这么简单?小爷只用后日来你王府负荆请罪便成?”
平乐王点头。
楚凌轩顿时来了底气,冷哼一声,起身便要离开。
平乐王慢悠悠的唤:“凌轩公子。”
楚凌轩浑身一僵,扭头便朝平乐王咬牙切齿的道:“小爷就知道你小子没这么好心,说吧,你究竟想怎么样?这回是想索小爷的钱还是想打小爷?你若是个男人的话,就一次性将话说完,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似的。”
“楚大公子这咋咋呼呼的性子可得改,要不然你容易被你自己吓死。”平乐王笑出声来,说着,嗓音一挑,“你且过来,本王还有一些话要与你说。”
楚凌轩半信半疑,将平乐王凝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踏步站定在平乐王跟前。
平乐王则示意他弯身下来。
楚凌轩防备的稍稍弯身,平乐王则慢悠悠的道:“烟霞的事,凌轩公子不必找本王爱妃了解,本王此际便可告知于你。前些日子,的确是本王让烟霞去找你,只因她乃风尘之人,本王不便带她一起回京,便让她先跟在你身边,由你带回京来。你放心,烟霞不会在你那儿长住,最多半月,本王便会为她重新安排住处。”
说着,抬手将身边一只锦盒朝楚凌轩递来,“这里面的镯子,望凌轩公子带给她。”
楚凌轩终于反应过来了。
难怪平乐王今儿不打他不骂他,原来是有求于他啊。
只是他着实不知平乐王究竟是什么眼光了,烟霞那女人明明是得了失心疯,成天板着个脸,跟个凶巴巴的母夜叉似的,平乐王怎会独独好她这口?
楚凌轩暗自啧啧两声,落在平乐王面上的目光也陡然变得怪异起来,待将平乐王手中的锦盒接过后,他便告辞一声,转身离去。
只是待得快要抵达屋门时,他突然扭头朝平乐王望来,“王爷以后是要将烟霞那……姑娘纳入王府?”
平乐王笑得懒散,“许是可能。”
“那你准备何时休妻?”
平乐王眼角一挑。
楚凌轩继续道:“烟霞姑娘多好啊,善解人意又生得好看,虽然出自风尘,但人品是好的啊。王爷将她纳入王府,以后定能幸福了,到时候你与她两相恩爱,自然就可以将叶嫤这个闲在府中吃闲饭的人休了,也算是给了你自己清净,也给了叶嫤一挑活路。毕竟,她还年轻,心眼也不坏,便是弃妇也能迎接属于她的春天。”
“楚大公子倒是一直都这般关心本王与本王王妃之间的事。怎么,当真瞧上本王的王妃了?”
楚凌轩愣了一下,当即道:“谁瞧得上她啊,小爷可是有心上人。”
说完,扭头便走。
叶嫤一直静立在原地,心境沉寂,无波无澜。
这时,平乐王突然问:“楚凌轩对爱妃,倒是特殊。为了让爱妃脱离本王,竟也能昧着良心将烟霞夸上一遍。”
“妾身曾救过凌轩公子,凌轩公子不过是想对妾身知恩图报罢了。”叶嫤回得自然。
“依那小子的反应,倒不止是知恩图报这么简单。只可惜,傻子终究是傻子,连自己心仪谁人都摸不清,如他这般人,凭什么得到爱妃你?呵。”
叶嫤眉头一皱,“王爷许是误会什么了。凌轩公子与妾身之间并无其它。”
平乐王眼中逐渐卷出几许凌厉,“怎么,爱妃瞧不上他?”
叶嫤抬头扫他一眼,知此人心性不定,待暗自思量一番,终是主动在他面前跪下,低沉道:“妾身,是王爷的妃,自不会瞧上其他人。”
“爱妃这话倒是好听,本王极是喜欢。只可惜,爱妃也不是瞧上本王才嫁给本王,爱妃心头真正的人,至始至终,怕是只有许明渊一个。本王与楚凌轩,都入不得你眼,只是,本王得不到你的心,却绑住了你这个人,呵。”
他慢悠悠的道了话,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但话语内容绝非良善,颇有几分夹枪带棍之意。
叶嫤心口一沉,知事态有些严重,正要解释,平乐王却突然道:“本王突然想听琴了,爱妃为本王抚琴吧。就抚那首……相思曲。”
叶嫤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垂头盯了盯自己仍旧有些弯曲狰狞的手指,沉默半晌,才低沉道:“是。”
说完,主动差门外的人拿琴来。
而后独自坐定在一旁的矮桌,开始抚琴。
一首相思曲,抚得再无昨日的意境,只是断续不稳,也只是单调,却独独失了韵味。
且曲子一曲接着一曲的循环弹奏,平乐王不说停,她自然也未随意停下。
待得许久,她扭曲指尖的皮肉早已被根根琴弦割破,琴弦与琴板上也已是鲜血斑驳,则是这时,平乐王终于出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