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嫤心头更是戒备,知这太子是在有意探她的口风。
她仍是不打算说实话,继续胡诌,“去汴京的路上,王爷与苏晏的确是一道出发的,只是后来遇了刺客,王爷便与苏晏走散了,而从汴京回来的路上,王爷出发之际也是与苏晏一起走的,只是,当时王爷突然有玩乐之心,与妾身一起游山玩水去了,苏晏找不到王爷了,便先回王府等王爷了。”
“平乐王不见了,苏晏也不找?竟就这么自己回了王府等候?”太子嗓音一挑。
叶嫤点点头,“苏晏知晓王爷贪玩,且王爷也早已吩咐过苏晏,说路途之中一旦走散了,便让苏晏陷回京,要不然找来找去耽搁时间,毕竟,王爷也是想念太后的,也想尽早回来看太后,是以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互相找人之事上。”
太子犹豫片刻,“那汴京的陈将军呢?你可见过汴京的陈将军?”
叶嫤垂头道:“见过。”
“陈将军后来去哪儿了?”太子又问。
叶嫤心生冷笑,却并未在面上表露,仅道:“说来也是奇怪,妾身与王爷离开之日,陈将军便策马外出去找酒了,当时,他的马速极快,身后两个随从马术不好,还差点将苏晏撞得从马背上摔下去,王爷因为此事还与陈将军发生过口角,双方还差点打起来。”
说着,叹息一声,“那陈将军性子着实奇怪,嚣张跋扈,那天他好像也喝了点酒,骂架的气势无人能敌,将王爷也气得不轻。后来经过两方劝说,王爷与陈将军各退一步,王爷乘车继续上路,陈将军策马离开,听说的确是府中的酒喝完了,又要去外地去寻最好的酒来喝。”
太子满目起伏,面露疑虑,倒是有些不知叶嫤这话究竟是真是假。
陈将军着实是不好惹,即便告老还乡,但父皇并未真正剥夺他将军之名,且他久居汴京,但也在汴京囤积了不少兵卫,那些兵卫可不是吃素的,待许明渊有意差人入得汴京杀平乐王,只有那一夜侥幸在楚府动过手,后面便全数被陈将军亲自领人全部清除,却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导致他消息中断,浑然摸不清陈将军这条大鱼的去向了。
“弟妹说的这些话,都是真话?说来,本殿这人最是不喜说谎之人,一旦发现谁人在本殿面前说谎,本殿容易对其五马分尸。”
太子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将叶嫤凝视,慢腾出声。
叶嫤浑身故作颤了颤,低声道:“妾身的命都掌控在殿下手里,方才说的话的确不敢有半句虚假,望殿下明鉴。”
太子仔细将叶嫤打量一番,随即突然勾唇而笑,“成,弟妹今日一席话,本殿倒是满意。弟妹放心,本殿不会欺负你的。”
叶嫤当即道:“多谢殿下。”
“对了,本殿听说,弟妹以前与汾阳王世子许儒亦情投意合,后遭你那嫡姐横刀夺爱,是吧?”太子继续问。
叶嫤抬头朝太子望来,“是。”
太子笑得魅惑,颇有几分蛊惑之意,“那你还想不想回许明渊身边?”
叶嫤眉头一蹙,不说话。
太子深眼凝他,“许明渊近两年一直在本殿身边做事,他心里喜欢谁,本殿一清二楚,他迎娶你那嫡姐,不过是受汾阳王逼迫罢了,实则,他心里一直都放不下弟妹你呢。”
叶嫤心生冷笑。
只道是太子睁眼说起瞎话来也是有板有眼,只是他叶嫤何德何能,竟能得她如此屈尊降贵的糊弄。
“殿下别对妾身玩笑了。”
叶嫤故作悲凉的道。
太子笑笑,“本殿方才之言是真,未对弟妹开玩笑呢。倒是弟妹你,如今想不想回许明渊身边?只要你每周见本殿两次,如实回本殿一些问题,本殿自有法子让你脱离平乐王,彻底回道许明渊身边。”
叶嫤终是明白过来了。
原来,这太子竟是想收买她,从而让她一直在平乐王身边监视。
待得沉默片刻,她也没打算拒绝,仅忐忑的回话,“妾身多谢殿下好意了,只是,妾身已被许世子伤了,不敢再让他伤一回,更不敢再回他身边了,但若以后殿下当真能助妾身脱离平乐王,妾身便已心满意足。平乐王暴虐成性,妾身怕他,妾身做梦都在想着脱离平乐王,倘若以后殿下能成全妾身,妾身定对殿下感激涕零。”
太子心情大好,“弟妹放心。平乐王本是手段阴狠,为人不实,本殿定会救弟妹脱离苦海。”
“多谢殿下。”
太子点点头,“先回牢中去吧,你与本殿今日的谈话,便莫要让平乐王知晓了。本殿这便去请求母后开恩,让母后放你出牢。”
“多谢。”
叶嫤当即起身,朝太子弯身而拜,随即转身出屋。
待得她彻底被门外的牢役领着走远,太子才懒散将手中的茶盏把玩儿,咧嘴而笑,“好一个感激涕零,呵,倒是有趣。”
说着,手中的茶盏顿时朝地上猛砸,刹那,茶盏粉碎,茶水溅了一地。
太子面上的笑容也全数收敛,扯声而起,“来人。”
几十名黑衣暗卫顿时涌入屋中跪地。
“继续搜!京内京外都别放过,仔细给本殿搜!谁人若能搜出陈将军来,本殿赏其良田千亩,白银一万。”
叶嫤一路往前,面上的忐忑紧张之色一直都不曾敛下,直至被牢役们猛的推入平乐王所在的牢房,她才背对着牢役们松了面上的所有神情。
此际稍稍抬头,便见平乐王正躺在枯草,但脑袋却是朝她所在的方向扭着,那双漆黑的眼珠在她身上打量了两圈,眼中的紧烈之色才全然散尽。
叶嫤怔了一下,若是她没看错的话,他方才眼中的确是萦绕着紧张之色,难不成,这无心无情之人,竟会破天荒的关心她?
正待思量,牢外的牢役们已是走远,平乐王也突然出了声,“他没伤你?”
他这嗓音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但叶嫤心情倒是甚好。
她这才从枯草上爬起来坐定,慢条斯理的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是啊,没伤。太子说,他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不会对妾身怎样。他那人虽不怎么样,但说话倒也算数,的确是没伤害妾身。”
平乐王低哑道:“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罢了,也不过是这回不杀你罢了,许是下次就要你性命了。”
“王爷承认太子这点比你好就这么困难?好歹王爷也对妾身怜香惜玉一回啊,你这老是对我捏下巴扣喉咙的手法可否改改了?”
平乐王苍白的面容顿时沉了脸色,落在叶嫤面上的目光也稍稍染上了凌厉之色。
叶嫤扫他两眼,这才勾唇而笑,“不过是玩笑罢了,王爷不必在意。”
说着,再度挪着身子靠近他一些,随即压低了嗓子,“太子今日将妾身带出去,仅是威逼利诱的让妾身回答了他几个问题罢了。妾身胡诌一番,并未泄露什么,也说王爷胸口上的伤一直不好,便是去汴京的路途上也多次晕厥。太子也问及了陈将军,妾身只道陈将军与王爷发生过口角,还差点打架,也说了陈将军不曾随王爷来京都,而是自顾自的去了与汴京邻近之地买酒了。这些话,王爷可莫要忘了,万一有人再找你对口风,王爷可别说错了。”
平乐王神色微动,“爱妃倒是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