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面色大沉,朝两名刺客查探一番,抬眸凝重的朝平乐王望来,“是死士!双双服毒自杀了。”
平乐王眼角一挑,面上漫出几分无奈,叹息一声,“这可怎么办呢?本王不杀伯仁,伯仁因本王而死,本王这暴虐弑杀的名头,可又坐实了呢!太子与许明渊就是瞧不惯本王长相好,有意针对,唉,谁怪本王生得好看呢。”
说着,目光朝叶嫤落来,意味深长的问:“爱妃,你说是吧?”
叶嫤听得眼角都开始发抽,只道是这厮装模作样的戏份飚得倒是足,虽是心有冷讽,却并未在面上表露,仅垂头下来,低道:“王爷说得是。”
“那爱妃以为,本王该如何洗清本王的恶名呢?”平乐王又问。
叶嫤一时之间不知他这话究竟何意,却也仍是心生戒备,待得默了片刻,仅道:“王爷不必洗。清者自清,对王爷好的人,始终会对王爷好,不会被名声所误,但若对王爷心有淡漠,毫无关切,才会被声名所扰,认为王爷是传言之中的那个人。”
“爱妃这话倒是好听。”
“妾身肺腑之言。”
“爱妃当真是倾慕本王,当真是会对本王好的人?”他又问。
这话入耳,叶嫤一时语塞。
待得片刻后,起身跪地,极其恭敬郑重的道:“妾身,是王爷的女人。”
也仅是,嫁给他的女人罢了,而非真正的倾慕,甚至对他好。她叶嫤早已断情绝爱,且这平乐王也不是庸者,只是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是以,她自然不能在他面前说谎,但也不能将话说得太过疏离。
则是这话一出,平乐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深了几许,仔细凝视。
叶嫤一直跪着,故作镇定。
半晌之后,平乐王终是出声道:“爱妃是个聪明人,知晓说好听的话。只是,爱妃若想真正的好生活着,便只得努力,好生的,自行努力。毕竟,爱妃终究不是本王心上之人,容不得本王对你,破例。”
这话无疑是话中有话,叶嫤听得满心陈杂,不住的将他这话放于脑中层层思考,却待想通之后,满心震撼,浑身都抑制不住的层层发凉。
平乐王却未再多言,更也不再让她试菜,而是将她挥退出屋。
待得她彻底离去,苏晏才将屋门掩好,折身过来,犹豫片刻,低道:“王爷对王妃,如何打算的?”
平乐王抬眸朝苏晏望来,漫不经心的道:“今夜刺客来袭,那女人,要弃了本王离开。”说着,眼中陡然有冷光扫过,“那女人啊,也如她一样,将本王,视为了累赘。”
苏晏瞳孔皱缩,面色隐隐发白,心有叹息,未料叶嫤会触到平乐王心头的雷区,脱口之言也突然显得小心翼翼,“王妃许是,只是想努力的活着。但在下以为,王爷若将王妃留在身边,日后定有大用,且王爷与她之间还有一年之期,不如……”
“怎么,看上她了?”平乐王突然出声。
苏晏一怔,到嘴的话蓦地噎住。
“本王啊,也是要留她的,只可惜,是命运留不得她。今夜的酒无毒,桌上的菜你也提前查过了,无毒,那人最是喜欢用毒,如今则突然弃了毒,改用死士来袭,就论这点,你我要安然迅速的抵达汴京,便只有……抛出叶嫤这枚棋。这都是她的命,怪不得本王心狠,本王本也打算利用她来赚取银子,只可惜,事态特殊,必得忍痛割爱的弃了她的呢。但若她撑过此劫,本王,会好好犒赏她。”
苏晏叹息一声,“王妃那般努力,也仅是,想活着。”
平乐王轻笑一声,“苏晏,你何时竟也开始仁慈了?”
苏晏神色一变,再度叹息,“在下并非仁慈,仅是觉得,这么久了,王爷也该真正的从那件事里走出来了。且王妃性情特殊,在下以为,王妃比那人更适合王爷。”
客栈打斗之后,四方沉寂,掌柜的与小二以及所有的房客太过害怕,一直躲在屋中瑟瑟发抖,不敢出来,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叶嫤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屋中的,只是待入屋之后,芷墨便从床底爬了出来,惊慌失措的守着她哭,“小姐,方才外面杀人了!”
叶嫤静静的坐在圆凳,目光沉得不能再沉。
“小姐,你怎么了?”芷墨强行按捺心神,嘶哑着嗓子问。
叶嫤这才回神过来,抬手入袖摸了摸袖中的匕首,自嘲的笑笑,“我无事。”
奈何表面虽是淡定,心底,早已是寒凉四起,压制不得。
即便平乐王未将话说明,她如今也是知晓,平乐王,终究还是将她看做了……弃子。
若不然,又为何会说出那番话了,甚至,不愿对她真正的,破例?
如此,她更得早早谋得退路,在事态还能控制之前,及早脱身了。
翌日一早,天色还未大亮,平乐王一行人再度乘车出发。
几辆马车依旧追追逐逐,但叶嫤的马车,一直稳稳的排在第三位。
一路前行,颠簸摇曳,速度依旧极快。
待得正午刚过,马车驶入了一片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