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了这程度上,这厮还如此做戏,当真是戏精无疑。
奈何正如此鄙夷之际,平乐王已轻笑出声来,“爱妃脑袋如此聪明,究竟累不累?”
叶嫤低沉道:“王爷如此想法子难为妾身,究竟累不累?”
他弯弯的眼睛风情魅惑,径直迎上叶嫤的眼,笑得张扬得瑟,“不累。”
叶嫤双目一僵。
他这才慢悠悠的挪开眼,起了身,踏步至不远处的矮桌端了一碗蛋羹过来,一口一口的开始舀着吃,“爱妃虽是聪明,只是本王还得提醒爱妃一句。这世上啊,有些毒是用银簪探不出来的,就如,本王上次被人刺杀,若非中毒,岂会被人伤到。”
叶嫤面色微沉,心底早已是冷冽沸腾。
她落在平乐王面上的目光也抑制不住复杂,手中捏着的银簪也抑制不住颤了颤,“既是如此,王爷为何还要让妾身试酒?害死妾身,对王爷有何好处?”
他抬头朝叶嫤望来,无辜道:“怎会是本王想害爱妃呢?爱妃若是毒发,便是有人也要害本王,本王也是受害之人。但若爱妃无事,本王也能完全确定爱妃对本王忠心不二,毫无异心,对爱妃也可越发宠爱。再者,爱妃的旧爱许明渊,可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儿,爱妃也可顺势瞧瞧,你那旧爱是否当真心狠手辣的要对你下得狠手,甚至明知本王要让你试菜,他仍是舍得差人在本王膳食中下毒;又或者,他会从中作梗,费尽心机在太子眼皮下护你性命,呵。”
这番话层层入耳,叶嫤思绪飞转,终是有些明白过来了。
今夜,这厮不仅是让她过来试酒试菜,还要看她对他是否有得二心,甚至,还要以她的性命来试探许明渊。
“王爷上次遇刺之事,是太子所为?”叶嫤低沉问。
他浑然不曾掩饰,慢悠悠的纠正,“虽是太子所为,但许明渊也是帮凶。”
叶嫤目光蓦地凝重。
当初许明渊在她面前,不过温润卓绝的世家公子,如今瞧来,那许明渊,早已不是往日的许明渊了,而该是心思与行径皆极其复杂之人,说不准背地里与太子勾结一道干了不少害人勾当。
她对许明渊着实不再有任何好感,仅是低沉道:“太子与许明渊要害王爷,王爷将妾身拉进来似也无任何用处。许明渊心中已无妾身,自然不会顾及妾身生死,今夜王爷让妾身来试毒,也无任何用处。”
另外,许明渊前些日子才被打了三十大板,此际仍该是呆在府中养伤,难不成为了太子竟还有精力差人过来暗害平乐王?
思绪至此,重重疑虑交织在心。
奈何平乐王却不打算认真回她这话了,仅是意味深长的笑,“男人之间的有些事啊,爱妃身为女人,是不懂的。爱妃还是莫要耽搁了,将桌上的菜肴也一并试吃吧,待一刻钟后,爱妃若是不曾,本王也能好生开始用膳了。”
说完,慢腾腾的再度舀了一勺蛋羹吃下。
他这是要向她叶嫤示威,也要向许明渊示威。
叶嫤心头了然,却无动作,仅是沉默片刻,便满目深邃的将他碗内的蛋羹凝着。
他难得好心的解释,“这蛋羹是苏晏亲手在客栈后厨所做,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得意魅惑的笑,但笑容却虚浮在眼睛表面,未达眼底,更也毫无半点温度。
“王爷考虑周到,算计精明,妾身着实佩服。只是,妾身凡夫肉胎,性命只得这一条,丢了便再不会重来,而妾身身兼为王爷赚得大银的重任,自然也不敢轻易丢了性命,是以这些菜肴,妾身便不试了。”叶嫤沉默片刻,缓缓将银簪收起,略微硬气的道了话。
说着,眼见平乐王眼角一挑,似要再度言话,她继续道:“对了,妾身方才也忘了提醒王爷,王爷手中的蛋羹啊,虽是苏大夫亲手熬制,但用的鸡蛋,食油,调料,甚至碗勺,都是客栈提供,染毒也是容易。是以,许是王爷手中的这碗蛋羹,也是大有问题。”
平乐王眼角一抽,舀着蛋羹的勺子当即停顿在嘴边,那一口蛋羹怎么都喂不入嘴里了。
他脸色也抑制不住的凝重开来,眼见叶嫤面上漫出几分戏谑,他瞳中蓦地荡过几许冷色,随即神色流转,朝叶嫤勾唇而笑,“爱妃所言甚是。只是,爱妃此际还饿着肚子,本王着实心疼,爱妃且过来,本王喂你吃一口蛋羹。”
叶嫤面上的戏谑之色稍稍一敛,“王爷不嫌妾身脏了?”
“自然是嫌的。只是爱妃吃了蛋羹后,本王便就不继续吃了。”他笑盈盈的道,说着,嗓音微微一挑,“倘若蛋羹当真有恙,你与本王双双中毒,同甘共苦,本王就不信,某个人能视而不见,不将解药交出来。呵,爱妃,且过来。”
叶嫤心生冷讽。
说来说去,仍是要算计她。
只是也是奇怪了!这厮为何会如此脑袋发热的认定许明渊对她定会留手?连她这个当事之人都清楚知晓许明渊对她断情,且也百般解释,为何独独这平乐王不信?
叶嫤深眼凝他,并未言话。
两人僵持片刻,平乐王再度道:“爱妃若是不过来,本王便用强了。”
叶嫤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冷沉,却是正待淡定回话,哪知乍然之际,门外不远突然有短兵相接之声响起。
那些声音来得极其突然,甚至猛烈。
竟是当真有袭击?
叶嫤面色一变,到嘴的话蓦地噎住,目光朝平乐王落去,则见他正若有所思的凝在屋门,面色也已变得清冷,双眼幽幽的散着冷光,整个人犹如一只蛰伏深沉的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