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间山河，无一是你

许珺笑给自己施了层护屏，以气劈开四周的魔气，不顾是否有遗漏的魔气钻进来，一个劲的往献祭坛跑。

忽的坛上的人往黑域掉落下去，四周魔气流入更加迅急，顷刻间便已经没了多少阻碍，那方黑域竟也开始闭合。

“戴离！”

许珺笑似乎看到莫璟尘向自己看了过来，在那最后一刹那间，也仅这一瞬她便眼睁睁的看着莫璟尘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她甚至没有跑到献祭坛边那黑域便合上了，她甚至连陪他跳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许珺笑磕着平整的地面将自己绊倒了下去，右脸颊擦着地面倒出去些许距离，她慌慌张张爬起来，脸颊上的擦痕渗出鲜红的血珠，滴落在她匆忙的脚下——这一刻，她似乎忘了自己会术法，连最简单的闪现都忘了用。

许珺笑扑在献祭坛中央上，恍恍惚惚的像个才记起来技能的人，笨拙的使出术法，想要打开这个无人能打开过的黑域。

何予欢三人赶到时，魔气已经彻底散尽，空荡荡的献祭坛四周只有许珺笑一人。

许珺笑似乎觉得术法没用，改用了手，白嫩的手在坚硬的泥土块上翻刨着，原本洁整的指甲尽数翻了过来，十指无一完好，血肉模糊的沾了许多染血的泥土。她口中断断续续的念着。

“不会的，不会的……戴离……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话音染了浓重的泣音，边哭边说着话，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她手上，身下的泥土中：“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请不要这样对我……不要，戴离……你这个骗子……骗子……”说到最后只余她断断续续的哭泣。

“珺笑……”何予欢见此情景悲痛万分，再一次失去小尘他们亦是难以承受，但相较而言最痛苦的还是许珺笑。她忍着悲痛，走上前想要劝劝许珺笑，至少不要这般自残。

夏墨奕跟着何予欢的脚步，两人还未走近许珺笑，却被她身上突然迸开的妖力震飞了出去。

三人施了护屏才堪堪稳住身形。

“墨奕，珺笑妖力紊乱，不及时阻止怕会伤到她自己！”

夏墨奕望了眼不远处的许珺笑：“你在此等着，我过去。”

“我一同去。”百里无乐开了口。

夏墨奕看了他一眼迈步出去，百里无乐跟着。

许珺笑脑中一片空白，她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不知道自己哪一步走错了，落得如今这个结果。她麻木的刨着莫璟尘消失处的泥土，似乎她只能这样做了。是她黔驴技穷，是她江郎才尽……

“戴离……戴离……我是不是做错了……不要留我一个人……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话断断续续又毫无逻辑，身上的妖力乍泄也豪无察觉。她眼里只有眼下的褐红色泥土，似乎只要挖穿了就能找到那个消失的人。

“哧——”

在许珺笑翻刨的地方，一条绿色发带费力的冒了出来。许珺笑像被人点了穴半，一动不动的看着它冒出来，她似乎想抬手擦一下模糊的泪眼，但看了一下双手便停了动作。

绿带完全冒了出来，许珺笑却不再看着它，她呆呆的看着它冒出来的地方，不知道还在等什么，身上的妖气也已经和平了下来。

半刻钟过去了，夏墨奕他们见许珺笑停下来后也便停下来了。人在极度痛苦的时候或许是不希望有别的任何人去打扰的。

他们站在原处，看许珺笑保持着同一个动作许久，一刻钟，两刻钟……她终于有了其他动作。

她用残破不堪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握住身前飘浮着的绿带，将它握紧按在心口处，然后像个孩子般放声大哭了起来。眼泪若断了线的珍珠顺着她脸部的线条滚落，她身后如瀑般的黑发从根部开始在几息的时间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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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姬姐姐，雪姬姐姐？”

血藤看着雪姬紧闭了的双眼，茫然无措的唤了她几声也不见她睁开双眼，他彻底愣住，看着雪姬苍白的脸，通红的眼眶有了些许模糊。他一只手将妖力送进她体内，一只手徒劳无功般用手帕替她捂住腹部的伤口，企图以此止血。

突然他记起来了什么，将雪姬抱了起来，嘴中喃喃道：“雪姬姐姐，你坚持一下……不要睡着了好不好，我带你去药谷，药老医术神通，定会治好你的。”

可惜血藤忘了，就算他不吃不喝不停歇的赶路，从蓝荆去药谷至少也需要三四天的时间，更何谈他还带一个伤重的人。

血藤的噩梦从五岁开始，认识雪姬也是五岁那年。那是他们最艰难的一年，年仅八岁的雪姬抱着三岁的雪怀宁，一边哄着不让他哭一边笨拙的跑着，再即将出蓝荆领域边境时碰到了保护妖仆皆丧了命而一个人呆立在原地血藤。

雪姬当时没有多想，空出一只手牵住了他，这一牵便是八年。她带着他们到处躲躲藏藏，在随时都会丢命的那段时间里她常常带着一身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