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乐乐很是认真地对着皇帝说道:
“父皇,我是真的想要和离,不只是说说而已。”
皇帝只当哄小孩儿一般哄着她,问道:
“那你说说,要和离的理由是什么?”
代乐乐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已经不喜欢他了,况且他的性格与我不合。”
这是她之前想好的最稳妥的说法,也符合刁蛮公主的做法。
听了她的话,皇帝刻意板起了脸,骂道:
“从小到大,你提的要求我都会满足,可这是你的终生大事,由不得你胡来,你当初仅凭喜欢就向朕求旨赐婚,如今不喜欢了又想和离,朕是不会答应你的。承凌是个好孩子,任你怎么闹都由着你,你可别磨光了他的耐心。过几日淑妃会举办一个茶会,你和承凌必须恩恩爱爱地出现在宴会上,这是圣旨,不许再耍小聪明!”
说道后面还斜了她一眼,显然针对她几次三番推掉进宫的事情。
“父皇,我不……”
代乐乐不满于这样的安排,她可不想让自己的一番心血白费。
皇帝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无奈地朝她摆了摆手道:
“你先下去吧,让承凌进来。”
代乐乐看着皇帝一副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只好忿忿地退出去,刚一出殿门就看到房承凌端方挺拔的身影,不悦道:
“房承凌,父皇让你进去。”
房承凌唇角带着一抹笑意,显然已经对代乐乐的碰壁了然于胸,转过身一步步走近代乐乐,代乐乐有些忐忑地看着他的靠近,险些被他逼得后退。
房承凌却在接近她时缓缓错开身子,与此同时,空气中响起他不轻不重的嗓音,他说道:
“我们不会和离。”
那是一种完全笃定的语气。
房承凌飘逸的身形一步步走向殿内,代乐乐没有看他,而是气恼地吩咐一旁的公公道:
“备车,本宫要回府!”
那公公正要行动,却被一道略为苍老的声音打断了:
“公主恕罪,皇上吩咐了,您今日一定要与驸马一同回府,还请您再等一会儿。”
那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福公公。
代乐乐气得跺脚,皇帝怎么连自己想要先走都料到了!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公主,臣有话和你说。”
代乐乐转过头来,看到了一身银色铠甲的陆择,他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若说以前的他像一块温润的玉石,那现在的他就是一柄开封的宝剑,周身的气质都有些肃杀起来。
为了补偿陆择,在他的伤刚好之时,皇帝就提了他做御前侍卫统领,能坐到这个位子的人,以后在军中都担任要职,看来皇帝对陆择也是很器重了。
代乐乐暗暗思索了一番,才道:“
择哥哥有什么话就说吧。”
陆择看了看周围,低声道:
“请公主移驾,我们到那边说话。”
说完伸手向一个方向指去,代乐乐随着他的手看过去,他所指的地方正是御花园。看来他真的是要和自己说重要的事,才要避开旁人。
代乐乐心里确实是有些好奇的,却还是问道:
“择哥哥居然敢与我单独相处,不怕我缠着你啦?”
陆择神色有些飘忽,眼神转了一圈才回到代乐乐身上,他很肯定地说道:
“我猜公主不会的。”
卧床的那几日,他把一些事情好好地想了想,公主虽然一见到他就要缠着他,可那也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反而像是在玩闹一般,这也是今日他敢单独接近代乐乐的原因。
代乐乐干笑了两声,心想不会被他看出来了吧?忙道:
“那走吧,好久没来御花园了……”
代乐乐走在前面,陆择走在后面,始终隔了几步的距离,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陆择才开口道:
“公主要小心驸马。”
代乐乐身形一顿,转过身问道:
“你说什么?”
陆择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
“公主也知道,上次他把我打伤的事,说实话,于武艺一道,他比我精通得多。可是他一个寒门子弟,根本没办法接触到这么精绝的武艺,他确实有些古怪。”
说完认真地看着代乐乐,希望她能相信自己说的话。
代乐乐面上露出些惊诧来,是对于房承凌在陆择面前露出马脚的吃惊,他这么谨慎的人,怎么会冒着暴露的风险和陆择对上?
这样的吃惊在陆择看来却是代乐乐已经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而表现出来的,又接着道:
“所以公主日后要多留意些,我怀疑他是故意接近公主。”
代乐乐这才回过神来,问道:
“你告诉我父皇了?”
陆择摇了摇头,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上报就是污蔑皇亲国戚,他只能先查证后再做打算。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摇头的时候,代乐乐心中忽然松了一口气,恍惚道:
“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也请你先不要说出去。”
陆择点了点头算是答应。房承凌看着不远处互相对视的两人,握紧了身侧的拳头,面上却是一幅温润的笑意,出声道:
“公主,你怎么来了御花园?”
代乐乐和陆择都转头看向他,正如那天晚上,也是三个人的局面,房承凌就像是多余的那个人。
不同的是,这一次代乐乐没有再赶他走,而是转头向陆择道:
“择哥哥,先失陪了。”
说完便缓缓走向房承凌,低声道:
“走吧。”
陆择已经对房承凌起了疑心,应该减少他们接触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维护房承凌。不知道究竟她在害怕什么?
走了一段路之后,代乐乐才对房承凌道:
“你以后不许接触择哥哥,不许你伤害他。”
显然是对刚才态度反常的解释。
房承凌扯了扯嘴角,因为怕自己伤害陆择,才会迫不及待地带自己离开么?眼底的阴翳又聚集了起来,被他迅速压了下去。
“公主这几日不是身体不适么,正好去太医院看看。”
房承凌突然一把扯了代乐乐的手,拉着她向太医院走去。
代乐乐用力挣了几下,却没挣开,只能被他拉着走,她大声说道:
“放开我,我不去!”
且不说她是装病的,就算是真的身体不适,宣太医就是了,何必跑去太医院?最终,代乐乐还是被房承凌拉着去了太医院,山羊胡子的老太医隔着轻纱摸了摸她的脉搏,面上的眉毛一跳,这脉搏分明强健有力,不像是卧床几日的样子,心下了然道:
“公主只是血气不足,待臣开两副药调理一番,即可大好。”
代乐乐早就料到太医会替自己隐瞒,正想看看房承凌的反应,却发现他并不在,心里立刻就警觉起来,他非要拉自己来太医院,若不是为了拆穿自己,那是为了什么?
她突然站起来,将身边的太医吓了一跳,有些惶然地看着她,她顾不上许多,忙问道:
“驸马去哪了?”
老太医答不上来,一旁的药童机灵道:
“驸马方才说身子有些不适,现下约莫是在另一间厢房内就诊。”
“带本宫去。”
那药童话音刚落,代乐乐就急忙吩咐道,说不定,这一次能抓出房承凌在太医院的暗桩。
到了门口时,代乐乐直接推门而入,房承凌和一位中年太医都抬起头来看着她,那太医立刻起身行礼,代乐乐踱步走了过去,将他身前桌上的纸张拿了起来,她刚刚推门而入时,他正在写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