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切磋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陆统领莫不是不愿与我切磋?”
陆择见他如此执着,只得答应道:
“驸马言重了,既是切磋,点到为止即可。”
房承凌这才露出遇到他后的第一个笑容,他说道:
“不如我们赤手空拳搏斗如何,死伤不论。”
轻飘飘的话语却承载了千钧重量。
陆择惊了一下,驸马今日似乎戾气过重,连死伤不论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出来,看来确实是对自己抱有很大的敌意,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
“既是切磋,还是点到为止的好。”
他不由加了一句话。
房承凌挑衅地笑了一下,说道:
“陆统领这是不敢,怕输给我?”
陆择当下便被他激起了血性,冲动道:
“既然驸马执意要如此,我奉陪便是。”
他还就不信了,自己自小习武,还打不过一个文弱书生。
稀疏的林木间,一蓝一白两个身影扭打在一起,二人皆是赤手空拳地搏斗,一来二去,两人身上都挂了彩,若是有外人在看,定能看出那道白色身影已渐渐露出颓势。
陆择一边打着,一边暗暗心惊,房承凌武功底子极好,且招招凌厉,似乎是冲着自己的性命去的,若说之前他还存了随意的心思,那么现在他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不至于被他抓住破绽一招制敌。
即便如此,他还是被房承凌找到机会,制住双手,“咔擦”一声,房承凌竟是极狠地卸了他的一双胳膊,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显然还不准备放过他。
看着房承凌一步步走近,陆择忍着胳膊和全身的痛意,沉声问道:
“我究竟哪里得罪过你?”
房承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道:
“你不该三番两次勾引公主,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么?”
陆择极为震惊,说道:
“上次的事,是你做的?”
见房承凌不说话,他又接着道:
“我是有未婚妻的,也并没有勾引公主,是她对我心存好感。”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房承凌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他不由道:
“你为了公主,居然要杀我?你可知,杀害朝廷命官是要判斩的,就算你是驸马,也不能免责,到时,世人会怎么看你,公主又会怎么看你?”
房承凌心中迟疑了一下,若他将她喜欢的人杀了,她可会恨自己?
陆择看他神色松动,心中一喜,看来房承凌还是有所顾忌。
“我今日不杀你,是不想让她伤心,若你下次再勾引公主,杀不杀你可就不一定了!”
房承凌深深地看了陆择一眼,说道:
“希望你记住今天的教训。”
代乐乐听说这件事时已是第二日:驸马与陆择切磋武艺,卸了陆择两条胳膊,还把他打出内伤。
代乐乐一听说便心生不悦,连粥都喝不下。房承凌进门时,正对上她愤怒的眼眸。
“你们都下去。”
代乐乐将身边伺候的人都支了出去。
看着房承凌有些僵硬的身体,代乐乐怒道:
“房承凌,你到底想做什么?”
房承凌却顾左右而言他,平静道:
“公主还未完全恢复,不宜动怒。”
“房承凌!本宫问你,你为什么要将陆择打成那样,他做错什么了?”
代乐乐生气,是因为她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陆择,若不是自己整天在他耳边念叨陆择,拿他跟陆择比较,他也不会把怒火都发在陆择身上。
房承凌扯了扯苍白的嘴唇,问道:
“怎么,心疼了?”
代乐乐冷冷道:
“和你无关!你无缘无故打陆择就是你不对,本宫会奏请父皇,将你按律处罚。”
房承凌向前走了几步,坐到她床边,低声道:
“你为了另一个男人,要处罚我?你每天对着我一口一个择哥哥的叫着,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你在我面前将他夸得天上仅有,把我贬得一文不值,又叫我如何自处?我是错了,错在不该放过他,而应该当场杀了他!”
“你!不知悔改!”
代乐乐得抬手朝他脸上挥去,他也没挡,头被打得偏向一侧,他伸舌舔了舔唇角,面色阴沉,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怎么样,够不够替你的择哥哥出气?”
他紧紧地盯着代乐乐问道。
代乐乐却冷笑道:
“不过是一个巴掌而已,能和他的伤相比?”
果然陆择才是她的心头肉么?房承凌心中一怒,抓住她的头,向她压了过去,像野兽一般亲吻她。
“唔唔……”
代乐乐一边摇头摆脱,一边用双手在他的胸口捶打,即便挣扎得髻散乱,也逃不开他暴风雨般的侵略。这样的房承凌太可怕了,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面,好像下一刻就要将她摧毁一般。
也不知代乐乐的手是砸到了哪里,房承凌一个吃痛,手上的力道一松,代乐乐立刻挣开,又是狠狠的一个巴掌,大声地骂道:
“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回到房间之后,房承凌颓然地坐在桌旁,盯着帘子上垂下的璎珞出神,她只知陆择受了伤,又何曾关心过自己有没有受伤?
胸口处被陆择打出的淤伤被她无意中打了几掌,那种闷痛感一直折磨着他,碧起身上的疼痛,更疼的是心。
影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里,手中拿了一瓶药,房承凌眼都没抬,冷声道:
“退下。”
影却不听他的,拿着药上前,说道:
“主上,您的伤必须用药。”
房承凌一手撑在桌上,托着额头,说道:
“怎么,三番两次违抗我的命令,若是不想留在这儿,就回天庸吧。”
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他背负的太多,若他只是房承凌,只是一个有才华的书生,只是她的驸马,该有多好。
影听了他的话,心中一紧,他是这批暗卫中武功最高的,若是被遣回天庸,还有谁能保护主上?即便心中对房承凌担忧不已,他也不得不听从房承凌的命令,只是将药瓶放在桌上,说道:
“主上记得擦药。”
房承凌缓缓走到床边,仰面躺了下去,并没有动桌上的药瓶。
晚间皇帝传了他去问话,他与陆择的比试被视为私斗,因他下手不知轻重,被打了三十个板子,罚俸一年。
回府后,二人的关系降至冰点,代乐乐每每见了他都是冷面相对,铁了心要与他和离,且这件事已经在她心中积压了很久。
一曰他正在誊写一些陈年记录,却被传召,前来传人的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微妙。
当踏进殿内,看见代乐乐的那一刻,他的心猛地一颤,他时刻记得,她想要与自己和离,今曰传他,恐怕就是为了那件事吧,他掩在宽大袖炮中的手突然攥紧。
皇帝亲自从龙椅上下来,站在二人面前,看着房承凌道:
“常乐说你们夫妻感情不合,想要和离,你怎么看?”
即便早已猜到,房承凌的心还是狠狠颤了一下,面上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拉过代乐乐的一只手道:
“公主若是嫌我陪在身边的时间太少,我以后都准时回府,沐休的时间也陪着公主,不生气了,好不好?”
代乐乐用力抽回她的手,却被他攥得紧紧的,不会弄疼她,却也让她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