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延绥巡抚府参事时少平就走进了军帐之内,身后还带了一名侍从,他俩就那么突兀的站在那里,也不施礼,也不回话,李明伟顿时愣住了,转头看了看张昌贵,张昌贵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杨齐,帐内四人大眼瞪小眼,尤其是杨齐,更是不知道这是为何。
“你来干啥的?”杨齐直愣愣的问道,心想这人怕是有病吧?
“大胆!”侍从在后面喝道:“见到巡抚衙门参事官还不上前参拜?”
“放肆!”时少平喝道:“这里都是官员,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是!小的知罪。”侍从说完就站在那里,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刚才不是他说话似的。
“想必来人已经通报,鄙人绥德巡抚衙门,巡抚参事官:时少平。”时少平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怎么?你们见了上官却不参拜吗?”
“额!参见上差!”李明伟是基层出身,土包子一个,他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张昌贵,品级还没他高,但是文官呐,参照明朝朝廷以文治武,武将就是低一头,偏偏明朝的武将不知道抗争,就这么一支延续下来,武将见到文官要行礼,所以李明伟就站了起躬身施礼。
张昌贵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杨齐本来就是一头雾水,两人均没动弹。
“怎么?二位是身居何职?”李明伟乃是绥德守御都指挥使,所以在这里他坐主位,张昌贵位于左手边,杨齐是李明伟的头号爱将,又是兄弟,所以杨齐坐在右手边,时少平见做主的都站起来施礼,这二位却不站起来,就有些恼怒的问道。
“这里乃是军营。”杨齐开口说道:“在下身穿甲胄,恕不能施礼了。”杨齐有些莫名其妙,参事?是个什么狗屁职位?何况来人不知礼数,更不客气,借着骂自己侍从,实际上是在骂在座的各位,包括他杨齐,杨齐才不会给他好脸子看。
“你别看我!”张昌贵很是无辜的说道:“本官乃是五军都督府佥事官,正三品朝廷大员!你只是巡抚衙门里面的小小参事!还是巡抚‘私下’征辟任用,想要上天不成?”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你一个小小的参事官,还想让朝廷三品大员给你施礼不成?也是告诉李明伟这小子根本就是一个编外人士,你一个三品朝廷大员,却给他施礼?岂不是自甘堕落?可他却没能拦住李明伟,这小子已经施完礼了,好在杨齐这臭脾气,顺毛抹没毛病,偏偏你还呛着他说,他没骂人都是好的了。
时少平乃是举人出身,时下任延安府的教谕工作,相当于现在的教委,手下管着几个训导、数十名“嘱托”(教师)承蒙延绥巡抚:张梦鲸看重,征辟入府,任参事工作。时少平没有什么背景,自从中了举人之后就一直从事教谕工作,虽然很高尚,但没有什么实权,古代高门大户都是自行聘任先生,而不是在县里面的学堂上课,来的基本都是寒门子弟,没什么油水,而下面这些嘱托、训导更是一心只读圣贤书,难得张梦鲸看重他,所以他如今一飞冲天,就连知县大老爷见到他都要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伺候于左右,这让他有些飘飘然起来,所以到哪里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显然他已经忘了自己不过是一届举人的身份。他也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地方守备部队里面还有一个出身五军都督府的三品大员佥事官在这里,真是点背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