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让碧娴给墨琬端了一碗清淡的茶水,隐约可见一两叶茶,色泽清淡翻绿,只轻轻一吸气,清香沁脾,果然好茶!
墨染浅浅尝了一口:“金骏眉。”
老太太稍点了点头,指指墨染旁边的点心:“好茶需配好点心,你尝尝,这是小厨房今早上才做的,仿照京中顶好的酒楼临波楼里的点心做的,若是尝着好,也就不必要外面的点心了,自家做省事。”
“婚宴忙乱,进进出出的,何必派人去酒楼传一趟菜?又不能让酒楼的人送进来,府中人人好热闹,却不防乱中生变,尤其是喜事,更要当心。”
墨染一听便明白了,却没接老太太的话,尝了一口点心说好,却笑着反问:“二伯母不满意府中的点心,特地让人去酒楼订的,是一片好意,也是为了喜宴的周全圆满。我未经过这等大事,见识浅薄不知好坏,也没尝过临波楼的点心,故而实在不敢妄言。况我只能帮二位伯母和四婶婶做些小事,哪里能做这个主?祖母还是同伯母们商议。”
老太太淡淡瞥了墨染一眼,深深忍下一口气。她知道葛氏借婚宴敛财,也知道吕氏定是想逮住葛氏大的错处再同葛氏清算,本想睁一只闭一只眼让这事过去,却因今早上林墨顼离家的事被彻底惊醒,从心底里凉了上来,终于察觉到:若是再闹下去定然要出大事。
她知道关窍在墨染身上,若是只吕氏一人,哪来的这好算计?当然也少不了墨琬和墨宪的份,但钥匙是墨染从她手里要走的,自然是出力最多的人。
所以她才特地留下墨染,想借墨染的口将点心一事了了,既堵了吕氏一口气,又提点了葛氏。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钱财可分,内宅相斗,各怀心思,这都尚可,唯独这等关系到侯府脸面乃至将来的大事,却不可用来做争斗的棋盘。
林老太太想想又伤心,暗叹侯府不如往日了,人心不齐便是最大的祸患,迟早要散。
她看着这个言语乖巧,心里玲珑的孙女,面上也是懵懂胆怯,做戏都做得这般真,再听她句句不落下风亦不给人留一丝门路,真是心思好缜密,暗暗赞叹又叹了一口气,笑看着墨染不语。
墨染被看得一滞,立时低下头去,继续扮乖巧,心中却如琴弦拨断一般,缠得分辨不清了,手也不住地拨弄茶碗,怎么也猜不透祖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