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宪偷偷一瞥见墨染在笑,更是着急:“审儿...他...到外面去了,他有分寸,劳大伯母费心了,我...会转告他的。”
吕氏皱眉,猛然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这屋子里还有两个侄女呢,况且琬儿还是妹妹,自然不能当着妹妹的面教训兄长,深深叹一口气。
“你们大哥哥自请出京城到越地去,男儿挣功名,这我也管不了,他们兄妹都是......家里就剩下你们几个,你和审儿更得谨慎,多少人盯着安国侯府呢,衡儿在太子府也不知怎么样了,娘家要是连成器的兄弟也没有一个,那真是......水深火热了。”
吕氏说着又看向墨染和墨琬,“你们也是,将来......就知道兄长弟弟的分量了,哪能指着......指着那些虚的东西。”
墨染见吕氏似有伤感,一时不知如何做,只低声叫“伯母”,倒是墨琬柔声劝慰:“大伯母,有的人实的虚的都没有,就如我母亲,我小娘。”
墨染的心忽地被戳了一下,屋内一时沉默下来,一丝丝阳光透进来,穿过吕氏的发髻落在墨琬的脸和墨染的身上,映出三张不同颜色的脸颊。
墨染在光缝中看着大伯母吕氏,见她轻轻落落的袄裙摆在地上,发髻松松疏疏只插着一根白玉簪子,憔悴枯黄的容颜带了颓态,越来越是这副病恹恹的挺脊梁硬撑的神态。这几年如不是出门赴宴,便是到静国寺去礼佛,大伯母也不怎么打扮了,在家就更是随意,家常袄子、褙子都是旧的,冬日只裹一件大氅,里面总是这样单薄的衣衫,是否能抵得住寒气?墨染心底一阵抽凉,大伯母这么多年到底得到了什么?儿女?还是恩爱?林家的深深红墙里,只剩单薄的温暖和裹风夹雪的寒气袭袭侵来,所以......她们都要紧紧抓住。
然而她和墨琬早晚会出去的,且应是温暖的所在......
吕氏忽而笑笑,拿出了长辈的样子:“我是来同你们说正事的,都被你们气糊涂了。”
墨染心中松了一口气,笑问吕氏是什么事?
吕氏一项一项数着:“你六婶婶临盆在即,乳娘就是要买进来的,这时候不让各院买下人使用,难免伤了和气;我知道你是为楦晖堂,为了栩儿好,可是这些都太苛刻了些,你母亲你婶婶们不说什么,那将来你四弟娶妻了,你五弟娶妻了,她们妯娌之间又是事情。还有你和琬儿,难道只六儿和碧鹤碧知跟着你们出去?这不能那不能,你们未出阁的女孩儿才是吃亏,现我还能说了算,等到......你怎么还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姐弟三人听了吕氏的话心中俱是一暖,明白吕氏真是为了他们考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然而水至清无鱼,况且府里松散了这么多年,一时严格起来,难免不适应。
又不知未进门的宁菀珍是怎样的秉性,宁家不在阳夏,远离玉京一方独大,自然事事占先。宁菀珍又是侯爷独女,上面有几个哥哥宠着,大哥哥又是看中了他们家门第就定下的亲事,也不知女孩儿性情如何,难怪大伯母这几天忧心忡忡的。
墨染知道吕氏本身出身不高高攀了侯府,又不得祖母待见,眼下要进门的嫂嫂又是高门阔府的嫡小姐,大哥哥又要远赴边关,侄女们......林墨琋、林墨玪巴不得大房内里闹起来,剩下她和墨琬时而着调时而不着调,一个比一个修仙似的淡漠,还有墨珊她们年幼,暂时也帮不上什么,侄子们......林墨顼是西院,眼下看来还不用费心思,而林墨宪和林墨审.......今日看来确实不怎么可靠,连葛氏一个疯妇都拦不住,想想确实没有比这更糟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