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伯夫人心里一盘算,便知这门亲事虽不十拿九稳,倒也有了八分把握。
在听到林家老太太对自己儿子赞不绝口后,明远伯夫人终是笑得合不拢嘴,知道这亲事是定了,便更是笑看着林墨琬,怎么看怎么满意。
林墨琋从郡主府女学回来后,本是满心得意,一路脚下带风地往春僖堂走,路上听着几个小丫鬟议论,说什么“醉酒拒亲”“四姑娘得了字画”“八成是四姑娘了”这些含糊不清的话,听得林墨琋心中起了疑影,便停了脚步在小亭里坐下,让翠茵去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从前些日子开始就不对劲,学里与她交好的姐妹在她面前拘谨了不少,郡主也不似往日般待她,竟遭了两次冷脸。听这些丫鬟口中提到“四姑娘”,难不成是五房搞得鬼?她不信林墨琬有这个本事和胆子。
翠茵急忙去打听,给了几个小丫鬟不少钱和果子,问她们最近府里常说四姑娘,是什么新奇的故事?
小丫鬟便将二爷酒席之上的言语、明远伯夫人送四姑娘的东西,以及最近四姑娘兰墨斋人来人往的热闹都说了出来。
自那日吕氏亲去了兰墨斋后,原本隐在春僖堂旁边花草中的幽幽小院忽然热闹了起来。
厨房、账房、浣洗的粗使妈妈们,连带着修剪花草、采买胭脂水粉、皮毛料子、绸缎的丫鬟嬷嬷们都脸上带着深深笑意,手里捧着匣子或是漆盒一日几次地进出兰墨斋。
兰墨斋本就狭小,院子不大屋子也不大,一时挤满了人,扰得林墨琬一双桃花眸带了倦倦困意,酸涩欲出眼泪,微一抬眸便似桃花沾露,让人痴痴地不能挪眼。
翠茵打听到这些消息后,便放慢了脚步往小亭子走。一路走一路想,不知该如何向自家姑娘回话。
二爷狂生豪纵,二奶奶如今虽出了院,却不大说得上话,在老太太跟前的地位越来越不如四奶奶了。二爷虽得老太太偏疼,可这份偏疼都用在了玪姑娘身上,种种这些盘点下来,她家姑娘岂不是要气坏?
可翠茵又不敢隐瞒,只得小心翼翼地站在林墨琋面前,一五一十地将打听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林墨琋听后僵直了身子,攥紧了拳头,几欲将骨节攥碎,半晌落了两行泪。原来她就是一个笑话,自己在外面如何铺路,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好名声,令许多官眷称赞,又有许多高门的夫人登门拜访,有议亲之意。本想再等等,若是有更好的人家便定下来,若是没有便定了明远伯爵府,或是永乐侯府。明远伯爵府是内里实惠,他家次子人品相貌皆是不错,虽不能袭爵,倒也能有个诰命夫人做。而永乐侯府家大业大,可是内里不和,嫁过去自然有一番折腾,可是嫡长孙却是能袭爵,日后的富贵也是不用说的。这两门亲事虽都不错,也只是勉强入了林墨琋的眼,充作选择罢了。
而如今她亲爹这么一闹,别说是伯爵府,便是再差一些的门第,恐怕都不会再上门提亲了。没想到竟是林墨琬那个懦弱无能的低贱庶女占了先!
林墨琋想到大伯母一向对她冷冷淡淡的,从不帮她说话,甚至会明里暗里地堵她的路,本以为自己在外面有了名声,又得老太太宠爱,只要老太太说上那么一两句好话便足以,何需吕氏相助?
说到底她是看不上吕氏的,从来都未将吕氏放在眼里。吕氏才干不足,勉强管家,与大伯父也只是名分而已,情分虽有情意却淡,而她一向引以为傲的林墨衡又是草草地入了太子府,她作为母亲竟毫无办法,当真是懦弱无能!
经此一事,林墨琋只觉吕氏是拖累,故而对吕氏连面上的亲近也无。未曾想这位不中用的大伯母竟和外面那么多夫人都相交不浅,且真正说得上话的除了老太太,竟只有这位无能的大伯母!
林墨琋不禁浑身发冷,一时眼前昏花,脑中空白,竟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