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一路送出来,一边走一边忽而想起来什么似的,忍不住感叹一声,而后笑着说:“说来不怕你笑,染儿那孩子在院子里绣一副什么图,闷在院子里有些日子没出来了,前日却忽而差丫鬟送了花过来,是一束新摘的梅花,插在白瓷瓶里甚是好看,我以为是给我的便赶忙着上前去收,赞不绝口,可拿丫鬟说是送给大少爷的,你说这......”
两人不禁都笑了,镇国公府三少奶奶一下眉眼都亮了起来,用帕子掩着口笑个不住,边笑边说:“想来平日没少孝敬你,没想到他们兄妹感情更好,有了梅花倒是先想着兄长了。我家的小姑子也是,和我生的这个混账一般大,他们总弄些新奇东西,笔墨书画的,虽是姑侄,倒不分大小,我见他们虽乱了礼仪规矩,倒是关起门来也不出格,也就索性不管,由他们胡闹去吧,说来也留不了几年,总归是要嫁人的,也就这几年舒服日子了,我就总不忍心说她。”
吕氏不由撇嘴,故意板着脸说:“我哪里能信你的话?谁不知道镇国公家的家教?你这是过谦了,多少人想同你家议亲,只怕配不上你家的大小姐。”
这几句话让镇国公府三少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能和安国侯府林家的当家夫人这般亲近地说话,这可是天大的面子了。镇国公府虽是公爵之位,可与安国侯实是不能相比。安国侯府乃是开国之臣,林侯据辞不受王位,才退而封了侯爵,身后声名不减牌位入了定波阁,至今仍享皇家一炷香烟,满玉京城唯郑、朱两家堪堪与之相比,也不过是堪堪而已。安国侯府可抵王府之尊,可动摇半壁河山、朝堂局势,而二姑娘又入了太子府,眼前虽没名分,可日后若是太子登上大位,二姑娘还不是宫里的娘娘?便是太子府正妃也难与之相比。
于是镇国公府三少奶奶忙顺着吕氏的话狠狠夸赞了墨染一番,又是说自己姑娘行事莽撞,又夸墨染心灵手巧又雅致,定是个清水芙蓉美人,又赞林墨琬温柔大方,而后又是啧啧叹道:“今日没见见你家三姑娘,你们林家给藏起来了,这是要引得别人踏破门槛啊?四姑娘倒是见了,真是水一样的,柔柔地坐在哪儿,不用说话便是大家风范,一看便是通情达理性子好的。”
吕氏连声说:“哪里哪里,她们还小呢,染儿是最大的,也还未及笄,往后的事可是急不来,倒是......我也是操心罢了,总要多留意。”
镇国公府三少奶奶也很是感叹:“是啊,总不能车到山前再去寻路,若是晚了恐怕就耽误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又是笑又是感叹,颇有几分伤感,不过是牵引到心中之事,各有所愁罢了。
这事以后登门的各府夫人都不再探问林墨琋,倒是对林墨琬有几分心思。林墨琬虽不是老太太教养长大的,可是总是在老太太院中,用膳也与老太太一起,院子又离老太太的春僖堂挨得最近,想必很得老太太喜爱。
老太太亲自教养的玪姑娘年纪还小,远远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而林墨染一则是魏家二小姐那一系,虽说是一样,可这侯府终究是大房当家,自然越与大房亲近越好,林墨琬相较林墨染显然更近一重。况且林家三爷又是武将,那武将的女儿虽是率真自然,恐怕智谋不足,日后怎么能主持中馈?
林墨琬就不同了,林家四爷是文官,自身又得老太太喜爱,定有过人之处。林家教养出来的姑娘,管家理事自不在话下,更难得性子温婉柔顺,将来夫妻关系自然和谐,这样眉目柔如水,声音轻似纱的正妻,在外是多么体面!在内又能操持管家!谁家娶到这样儿媳妇,才是八辈子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