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虽坐于闺阁之中,未曾出屋门半步,却从碧鹤口中知道了大致情况,心中已将这事圆了出来,攥拳置于桌上,久久难拿主意。
若是她此时出去,此后便再也不能独善其身了;如若此时她不出去,恐怕以后处境会更艰难,再想压制林墨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葛眉筱便是一条毒蛇,吐信子咬人,不挑时候、也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块肉,就一定要咬一口。
墨染深叹一声:“怎么林墨审这么沉不住气,这绝不是最好时机,就将事情闹大了,况只一件事,便是处置了葛氏,又能怎么样呢?”
碧知开解墨染说:“甭管五少爷怎么想的,只要人多,难道老太太会不处置她?这已经满府风雨了,老太太再疼二房,也不会与全府为敌吧。”
墨染叹一口气,碧知这话说得有些道理。
墨染知道老太太偏疼二房,重大房;重大房自不必说,是指着侯爷养老,况林墨栩和林墨衡都有出息,林墨衡更是聪慧无双,胆智皆无人能及,通阳夏城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女孩儿。
而老太太偏疼二房,是因为疼爱“次子”,故而爱屋及乌便偏疼葛氏,可儿媳终究是儿媳,儿子只有一个,儿媳却未必只会有一个......就如五婶婶杨氏......
思及此,墨染眉头舒展,沉着起身,对碧知道:“你去叫碧鹤,让她等在春僖堂门外,你跟着我进去。”
碧知不懂墨染为何如此吩咐,明明碧鹤比她更聪明,怎么会是她跟着进去呢?但碧知向来不耽误时间,利落地将话传给碧鹤,复又进屋给墨染回话,一言不曾多问,一刻不曾耽搁。
墨染决然起身,成败就在此一举,即便不能伤葛氏根基,也要葛氏不能再管着半个侯府。
她脸色沉沉,眸中坚定,端正通明之气透了出来,三分烈七分清冷,如凛凛冰霜、寒寒朔雪、清清幽风。
墨染迈步进了春僖堂,让众人都吃了一惊,从来避居独立、向来不知窗外事的三姑娘怎么来了?
苏夫人更是吃惊,她担忧地看着墨染,不知墨染这时候到春僖堂来,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巧了?撞上了?
墨染微微躬身,清清如风,澈澈眸中透出淡淡悠意:“孙女听说此事,心中惶惶不安,深忧五弟安危,姐弟之情深厚,不忍五弟尚未弱冠,便被歹徒谋害,况是家奴。但二伯母亦是五弟长辈,断不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所以孙女想了一个两全之策,不知当不当讲?”
老太太一听回头与花嬷嬷对视一顾,喜得脸色转缓,让墨染说来听听,她看着墨染,不禁目露慈爱、大喜过望,甚是欣慰,觉得这个孙女如今也能成事,林家更多了一个可用的人。
苏夫人更是惊讶,从不知女儿可以如此圆融,言语清楚,道理明白,心知墨染是在帮腔四房,可墨染这一番话又叫人听不出来什么,连老太太也想听下去,果然高明!不禁对女儿另眼相看,心中喜忧参半,手心里的汗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