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理听林伯明这意思,知他心意已定,想功名仕途,在三哥眼里原也不算什么,再无理由相留,只好挑明了说:“那三哥就没想过染儿的将来?若是嫂嫂腹中是个男儿,倒还罢了,总能自己挣一番功名,男儿郎总会有一口饭吃;可染儿是女儿,若无侯府名声庇护,将来寻个什么样的婆家?就这几天染儿受伤,老太太只敢对外说是生病,永乐侯那边听了消息,几次要上门探望,都被大嫂挡了回去,以为染儿得了什么顽疾,便再也不提结亲之事,三哥就没想过这些?若是嫂嫂肚里的,还是一个......”
林伯明定色道:“若无姓名,何谈婚事?”
林伯理无奈,摇摇头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自顾自扇着扇子,不再相劝。
这边苏夫人被张嬷嬷轻唤叫醒,听张嬷嬷回禀说林伯明去了前院,心内诸多猜测,知道定是有事,却猜不出来,又听外面藿芝说“三姑娘醒过来了,三姑娘醒过来了。”
苏夫人掀了被子立时下了床,急急地往墨染屋子奔去,绣鞋未曾穿好,衣衫也有些不整,跌跌撞撞地到了墨染床前,握住墨染手问:“染儿?你觉得怎么样?疼不疼?”
墨染摇摇头,忍着嗓子的刺痛说:“母亲,我无事。”
她眼里清冷无光,大病初愈,却似风烛残年,好像久经风霜,却偏生一副稚嫩面孔,可这稚嫩中少了眼神中的活意,透出几分不寻常的老成漠然。
苏夫人见墨染是这样的神色,以为墨染被吓坏了,眼里顿时涌出泪来,一声声唤墨染名字。
墨染低低道:“母亲,我无事。”
苏夫人点点头,接过藿芝端上来的药,一口口喂给墨染喝,墨染探头喝下去,默然无声,乖巧懂事。
苏夫人心里犹疑,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哄墨染闭上眼睛,轻声嘱咐墨染,让她多睡一会儿,等墨染睡熟后,才吩咐藿芝说:“等三姑娘醒了,就将粥端上来,只要细米粥,多些汤,不要太浓。”
藿芝答应:“是,奶奶,我亲自看着,奶奶尽可放心,我会一直守着姑娘的,一步不离。”
苏夫人点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苏夫人与张嬷嬷刚出屋子,听到房门一声轻响,墨染便睁开了眼睛,惊得藿芝的心窜了一下,手捂住心口,问墨染可是身子不舒服?
墨染不说话,只用力起身,吓得藿芝忙伸手去拦,又不敢用力,胳膊停在墨染身前,被墨染轻轻抬手推开,眼中幽幽凉意:“藿芝,我想下床。”
藿芝皱眉,不解墨染何意,问:“姑娘?”
墨染道:“我以为我死了,我想看看外面。”
藿芝一下落下泪来,往后闪身,替墨染掀开被子,欲扶墨染下床,又被墨染轻轻推开。
藿芝看着墨染,见她一步一步虚虚地走到窗边,已是气力用尽,神色中透着静默凉意,生死大难,竟是尽褪活泼,苍凉如枫叶,凄凄似雪花,漫漫散落,换骨一般变了一个人,只觉而今站在窗前的姑娘,不是活了,而是死了。
藿芝不禁擦眼泪,心里却还是高兴的、欣喜的,只要姑娘还在,其他的都来日方长,又不禁为“永乐侯府悔亲的事”忧心,想若不是姑娘受伤,如今都与永乐侯的嫡长孙定下亲事了,真真是造化弄人,时运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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