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应嘉的处境就跟康和一样,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登基,他甄家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看见甄应嘉答应,康和立即兴高采烈起来,只是甄应嘉却越发的沉默了。
他想了许久才道:“就算你要到码头上工,也不能是现在。”
康和一愣,听见甄应嘉又道:“现在天气炎热,工人都穿着短褂,你自小娇生惯养,虽然力气大,但是一旦露了皮肤出来,立即就要被识破。”见康和要说什么,甄应嘉又道:“不必担心,河堤才决口,这时候壮丁都被拉去修河堤了,做苦力的人自然少,不管是漕帮盐帮都是缺人手的。”
康和点头,也为甄应嘉能这么快帮他分析细节而开心,“那便再等一等,横竖没两天就凉快了。”
“第二便是这言语,码头上的工人说的多是本地话,你虽然在金陵也住过一段不短的时间,但是这话你还是说不地道的,与其这样,不如扮个哑巴,一个不识字的哑巴!”
康和眼睛一亮,笑着点头,“不错,只有一个哑巴才能让人放心!”
“最后便是我了,”甄应嘉笑了笑,“我还是你哥哥,同你一同去,我会说本地话,又是金陵城土著,对贩卖私盐也有所了解,必定不会叫你漏了馅儿的。等你过上两天做熟了,我再离开,这样他们越发能放心你了。”
康和仔细想了想,道:“我们两个都要小心。”
两人定了计策,也不敢多耽误,将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为了符合穷苦百姓这个身份,甄应嘉专门在城里偏僻地方找了个一共两间房的破院子,跟康和两个搬了过去。
没两天便是一场大雨,气温凉了下来,这天早上,甄应嘉带着康和两个穿着一身洗得干干净净,但是身上不少布丁的粗布衣服,往码头去了。
管事的是唯一一个有椅子坐着的人,一看便知,甄应嘉带着康和走到他面前,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小声问道:“可要招人手?”
管事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不耐烦,“你这身板,行吗?”只是视线抬起,又看见他身后的康和,眼睛一亮,道:“你倒是不错,叫什么名字?”
康和在金陵住过一段时间,这话能听懂一半,不过连蒙带猜的倒是不会有什么误解,只是他现在是个哑巴,说不出话来。
甄应嘉陪笑道:“这是我弟弟,大壮,是个哑巴。”
管事的站了起来,伸手在康和身上拍了拍,“若是你弟弟,每日给他五十文,管午饭。至于你……”管事的上下打量着甄应嘉,道:“三十文,不不,二十文。”
合着他一月还赚不了一两银子。
“你弟弟是个哑巴?”管事的又问,“能听得见吗?”
甄应嘉依着两人商量好的对策道:“能听见,是小时候烧坏了嗓子。”说了喊了声“大壮”,只见康和扭头就看他。
管事的也没问两人识不识字。毕竟就算是在江南这等地方,识字的人也不过十之一二,况且识字的怎么回来做这等苦力呢?
管事的又从小桌子下头拿出两个麻袋来,道:“垫在肩上,先做一日看看。”又大声叫道:“李大力!来了两个新人,你带去试试!”
这一做便到了中午,李大力带他们去吃饭。
甄应嘉跟康和跟在李大力后头,甄应嘉小声在他耳边道:“一会儿先去抢两个半碗,吃完再去盛一整碗慢慢吃。”
周围人声鼎沸,周围人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康和一愣,虽有点不明白甄应嘉这是为了什么,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码头上干的都是力气活,中午饭虽然花样不多,不过管饱,假装的兄弟两个一人一个碗蹲在一边,等着饭吃到嘴里,康和才明白甄应嘉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不由得心中一喜,他可真是什么都知道。
康和可是看明白了,若是第一碗就抢个满碗,等吃完再去就不剩下什么了。
等到晚上下工,两人回到小破屋子里休息,而码头上几个管事的正再说这两个人。
跟了他们一天的李大力道:“是个老把式,知道先抢个半碗才能吃更多,想必不是第一次出来干活了。”
坐在上首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中年男人缓缓点了点头。
招甄应嘉他们两个的管事的也说,“关键是个哑巴。”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等人的确不好找。”
正说着话,外头又进来一个小个子的瘦弱男人,一进来便道:“他俩住在城东一所破房子里头,我跟在后头看了,两人一点警惕心都没有,那哥哥还跟邻居打了招呼,想必是住了挺久。”
众人不说话了,都等着中年男人,他沉吟片刻,道:“再等等……他那个哥哥?”
管事的一笑,“看他那样子,我估摸早年可能受过伤,干不了多久的,怎么都是个打短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