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两人交际圈特别大,都基本上从早上开始就一刻不停的说话,一天的时间光看他俩的对话就再什么都不用干了。
甄应嘉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找个别的切入口。
比方东宫的宫女太监们,特别是在东宫做了许多年的太监,不像芷音根基尚浅,肯定是有许多消息来源的。
至于怎么进宫去,康和这一边是没什么希望了。太子妃还没出殡,康和作为太子妃的亲生儿子,是要一直守灵到太子妃出殡的。
不过还有一条,皇帝昨日才交待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戴权给他办一个去国子监读书的名额,以及将他一家老小的户口调到京城来。
户口可能没那么快,毕竟还要去江南走个来回,但是国子监就很是容易了,不过是说一声而已。
甄应嘉估摸着皇帝是昨天下午交待出去的,想必今天就该来了。
想到这儿,他倒是也不太着急了,先去给林如海写了封信,又往金陵家里去了封信说明情况,让母亲先开始慢慢收拾东西,先把要带来京城的下人整理个名单出来。
两封信刚写完,纪楚就来了。
“老爷,宫里来人了。”
甄应嘉将手上两封信递了出去,“安排人快些送回家里去。”
说完,他起身往偏厅去了。
来人是个太监,看着服饰跟当初去江南的曹福祥一模一样,也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
“咱家钱理,是戴公公吩咐来给您送凭证的。”这太监从袖口里拿出个叠好的纸来,递给甄应嘉,“去国子监的手续办好了,您随时都能过去了。”
甄应嘉道谢,结过来一看,上面写着诸如才德出众等等一大批夸奖他的词语,最后来了一句,特推举为国子监学生。
钱理笑道:“您别看这小小一张纸,上面每个字都是戴公公亲自写的。”他得意的看了甄应嘉一眼,“戴公公可是不吝惜笔墨了,往常披红,奏疏上他可都写不了这么多字。”
甄应嘉一瞬间便明白了他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相互试探,准备打好关系的第一步了。
戴权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他亲自给甄应嘉办这件事诚然有皇帝开口的原因,但是多半还是想跟甄应嘉卖个好。
跑腿的这个钱理必定是戴权的人,同时也得了戴权的吩咐来试一试他。
毕竟要是戴公公自己上阵,颇有些跌份不是?况且万一他甄应嘉要是不知好歹呢?或者仗着皇帝喜欢他,给戴公公脸色看呢?
虽然这种关系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的,如果甄应嘉在皇帝面上说不上话,戴公公自然不会操这份闲心,但是同样的,如果戴公公不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甄应嘉也不用理他这茬。
不过……戴公公为什么要跟他示好呢?
甄应嘉身上有什么是能帮到戴公公的,还是戴权仅仅想结个善缘?
对了……戴公公今年已经过了六十了,太监本来就不长寿,这个年纪差不多也该退了,但是司礼监太监这个位置……是人都想再做上几年,不想被这么快换下去。
所以这个时候,帮手是越多越好。
想到这儿,甄应嘉笑着劝道:“您尝尝我这茶叶,自家庄子上新出的,今年头茬的嫩叶子。”
这话说出来,甄应嘉笑得更加开心了,这茶叶……他劝了贾家,劝了宫里的太监,想必不久之后王家来人,他还得这么说。
钱理笑眯眯的饮了茶,叹道:“果然清香无比。”说完他又道:“宫里的茶叶虽都是好东西,但是送上来的一关关检查,喝到嘴里就没这个新鲜。”
他笑了笑,“若是您家里还有多余的,咱家托个大,替戴公公也要上二两,戴公公平日里最喜清茶了。”
甄应嘉点头,吩咐人去包茶叶了,又道:“不如我与公公一同进宫,一来要给皇帝谢恩,二来小女曾在东宫待过一段时间,理应去给太子妃上个香,再者我同世子殿下一起进京,于情于理也得去祭拜一番才是。”
钱理犹豫片刻,点头道:“正是,不过通报一声而已。”
甄应嘉笑笑,吩咐下人套车,又去叫了芷音,两人换了素服一起进宫了。
皇帝正和内阁六位大臣商讨国事,甄应嘉想了想,道:“不如我先去东宫上柱香,最多一刻钟就能回来。”
钱理道:“倒是无妨,几位大臣才进去不过一盅茶的功夫,出来想是还得一阵子呢,您放心去东宫,要是圣上这边说完了,我差人去叫您。”
甄应嘉带着芷音两个往东宫去了。
太子妃也算是东宫的主人,她的灵柩摆在东宫的正厅里,甄应嘉一进去先看到的不是那口巨大的棺材,也不是正对面,那个布置得奢华的灵堂,更加不是两边跪了一地,正在念经的僧人。
甄应嘉第一看见的,是跪在火盆边,红肿着双目,已经有点面容呆滞,毫无意识往火盆里添纸的康和。
一瞬间,他觉得有人伸手下去狠狠的抓住了他的心脏,用力的扭了一下。
甄应嘉急忙上前跟康和打了个照面,这才……不过两天功夫,他就瘦了不止一圈了。
甄应嘉莫名的就有怒气上来,这两天他难道连水都没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