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沉裕也不还手,任由方沁儿对着自己撕咬谩骂。
“方沉裕!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不是喜欢韩若明么,那你为何不跟着韩若明远走高飞?为什么偏偏要还要回来!我费劲了心机才除掉了严水月这个小贱人,若是你不来,皇上一定会封我为后,我娘何至于还是一个小妾在冯府受苦!方沉裕,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方沁儿捶打方沉裕的手忽然被一把捞住。
方沉裕的双眼如冰,冷冷的盯着方沁儿被泪水哭花的脸,声音似刀一般的尖锐。
“方沁儿,你母女意图霸占我娘之位,你隐瞒自己是我亲生妹妹的身份在先我也从未同你计较,我虽派人杀了流放岭南的方从敦却还是留了你母女二人一命在冯家。我自问从前也算是对你不薄,你不但不知悔改,还同迟灵狼狈为奸想要用下三滥的方法来污我的清白,甚至还买了凶想要我这条命?!”
她毫不客气的扯下肩头的衣服,韩若明面上一红,赶忙低下头去,方沁儿看着那伤疤吓得面色惨白,剩下的话便堵在了舌根处,连一个字也说不出。
地上所躺的迟桅杨的手忽然动了动。
韩若明察觉连忙拉住方沉裕,叫了一声:“小心!”后便扯着方沉裕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然而迟桅杨却只是扯下了面上的手帕,缓缓的坐了起来。
一滴泪从他面上缓缓滑落,又被闷热的火光所蒸发。
迟桅杨站起身来,越过韩若明的肩头望着他身后的方沉裕。
“皇上!”
方沁儿喊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一把剪刀来不管不顾的就朝韩若明和方沉裕二人扎了过去。
方沉裕看都没看她一眼,在她冲过来的刹那轻描淡写的一抬软剑,直穿方沁儿的当胸,方沉裕当场喷出一口血来,剪刀从她的手心砸在地上。
方沉裕抽回软剑,那原本柔软动人的蓝衫美人只晃了两下便摔倒在地,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迟桅杨并未理会在这瞬间毙命的方沁儿,在方沉裕动手的刹那他已经停在了原处,眼神中的忧伤看得方沉裕有些不解。
他抚摸着手中那写了半首残诗的手帕,用含着泪的双眼望着方沉裕,道:“裕儿,这二十多年,辛苦你了。”
韩若明和方沉裕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裕儿,你或许不信,杀你和午儿的毒酒,从不是我下的命令。”
迟桅杨说道。
“我本是误会了你和龚旭辉的关系,你又从不肯同我低头服软,我一气之下将你打入冷宫,沁儿自荐去冷宫接你回来,可是我等到的,却只有你已喝下毒酒燃火自焚的消息……”
“裕儿,我虽是怨恨韩若明和龚旭辉意图将你从我身边夺去,可是裕儿,纵使我再生气,我杀了龚旭辉和韩若明一家,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杀你和我们的孩子!”
迟桅杨说到这,两行清泪以夺眶而出,顺着他俊秀的容貌缓缓而流。
天下人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然而眼前之人是一向工于心计的帝王,谁又能知道这两行眼泪是否是他的武器?
方沉裕将手搭在韩若明的肩上,示意韩若明让去一旁。她走到迟桅杨的跟前,道:“迟桅杨,看你这样子,已经知道了前世发生之事了。”
“你说你从未想过要杀我和我们的孩儿,可是我已死心塌地的嫁了你为妻你却是从未信过我半分,你口口声声说你虽杀了韩若明和龚旭辉,可是我同他二人之间俱是清清白白,你杀他们泄愤,又何尝不是意图用他们的死来警告要挟与我?!
“杀我和午儿的人虽是沁儿,可你若未贪恋沁儿的美色将她纳入东宫,又将我跟你的亲生儿子打入冷宫,她又如何钻的了这个空子害死我和午儿?”
迟桅杨被方沉裕的话堵得是哑口无言,又见韩若明同方沉裕并肩在侧,忽而笑了。
他看向韩若明,道:“韩若明,本是朕欠你的,只是到了如今也还个干净了。”
“不过是个天下罢了,想要,拿去便是。”
迟桅杨掏出圣旨,扣在还没烧着的桌案上洋洋洒洒几笔的写了行字,末了咬破手指,染在玉玺之上“啪”的一敲。
“朕,退位让贤,天下,已归你韩若明的手中。”
他最后的看了方沉裕一眼,将剩下的酒尽数泼在身上,接着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身后的火中。
……
沈无心百无聊赖的在马上翘着二郎腿,闲的忍不住揪着马鬃编辫子。
最爱惜容貌的柳成荫不悦的用手遮着毒辣的太阳,抱怨道:“咱家三弟和三弟妹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糟了迟家小儿的埋伏不成?”
迟桅龑冷笑道:“即便是遭遇埋伏,也不该连个动静都没有,更何况以韩若明那阴狠的性子,若是糟了埋伏估计连金銮殿的房盖都能给你们掀喽。”
当着两个大哥的面儿点破韩若明的本性,沈无心和柳成荫这护短的二人顿时不悦了起来。
沈无心挖苦道:“少做出一副轻狂样子,迟桅杨一死这天下就不姓迟了,你也别妄想着想钻什么空子,没你的份儿。”
迟桅龑反唇相讥道:“本殿下金尊玉贵,何曾需要靠什么天下绑着自己?更何况论起狠毒来就是你我三人加起来也不及韩若明那两口子。”
他收回目光:“只怕我若是登了基,韩若明这等乱臣贼子也定不会多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