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搂抱着怀中昏睡的方沉裕,笑吟吟的看着站在门外的方沉裕说道:“一切皆是因果天定。”
方沉裕一怔,轩逸阁主方才的眼神,竟是真的好似看得到如今的自己一般。
然而还未等她来得及细细的消化梳理方才看到的一切,画面便忽然又一转,这一次的画面她便是极为熟悉。
是当初的郡主府。
宋婉柔被纳为妾的当日自是无限风光,爆竹声与迎亲的喜奏之声交织在一处,方从敦举着酒杯面对着宾客,竟是全然忘却了自己脚下所踩踏的府邸是“郡主府”而从不是“方府”。
秀安郡主站在湖边,望向喜房的神色自是无限的寂寥。
两年前几乎同如今的自己已经没了区别方沉裕看着母亲落寞的背影,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为母亲披上了一条披风。
秀安郡主仿佛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但看到女儿眉眼依旧是温柔婉约。
“娘。”
方沉裕轻唤了一声。
“此处风大的很,您站在这处是做什么?”
秀安郡主摇了摇头,道:“娘在屋中喝茶喝的闷热,出来散散心罢了。”
她握紧女儿的手道:“过几日你就要嫁到杨儿的府中了,你二人自小相识,将你嫁给杨儿,娘很放心。”
听到迟桅杨的名字,方沉裕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她羞怯的低下头去,看来的确对能够嫁与迟桅杨极为欢喜。
方沉裕走上桥头,看着当日自己那羞怯的欢喜模样,忽然有些恨。
她当日究竟是怎么了?
明明知晓娘亲正因为方从敦纳了宋婉柔为妾之事而伤怀,自己却还在为能够嫁与迟桅杨而欢喜。
此刻自己的欢喜模样,同直接朝着自己母亲的心口插刀又有什么两样?
大红的喜服,伴随着的迟桅杨含情的执手笑称的一句“定不负卿。”
订婚的当日,传来了韩若明的死讯,而在两人的大婚当日,一个浴血的少年身披战甲,提着一把还滴着血的长剑,就这样以重伤之躯,带着一众将士凯旋而回。
韩少将军之名,就于此时响彻京城。
黑衣少年倚靠着御花园的墙角,漠然的望着前方与迟桅杨恩爱如斯的方沉裕。
他眼中神色平静,似是在看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一位青衫公子手持折扇悄然而来,顺着黑衣少年的目光看去。
“如今美人嫁做皇子妃,三弟,你也该清醒些才是。”
沈无心折扇照着韩若明的肩头一打,道:“当年我跟老二可是好容易才将你从死人堆里头挖出来,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韩若明并未出声,但沈无心却是忽然怔住,接着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一滴水珠。
韩若明闭上眼睛。
他手指一拂,面上的泪痕便被利落的擦去。
然而泪痕虽是被擦去,他话中的哽咽却是想掩盖都掩盖不住。
“大哥,走吧。”
……
方沉裕将目光收了回来。
她本是盯着自己,但看到韩若明的一滴泪,她的心忽然有如刀割一般。
她甩了甩头,迫使自己看回从前属于自己的记忆。
十七岁的自己较之从前的娇俏更添了三分成熟的风韵,在此刻的记忆中方她已经换上了一身更为端重的衣裳,宫中的摆饰也分明是属于东宫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