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老了。
高宗皇帝瞥了那糕点一眼，伸手揭开上头的油纸，道：“朝华可好些了？”
严水月道：“回禀陛下，郡主身子已经见好，只是御医叮嘱还不得见人。郡主病中惦念陛下，这才打发了奴婢前来。”
高宗皇帝伸手拿了一块，正要递到嘴边，却又顿住，严水月看到他这动作，忙道：“这透花糍和蒸米糕是殿下特意嘱咐尚食局所制，殿下特意嘱咐奴婢说陛下吃不了甜食，将其中的红豆沙换成了熟透的樱桃果，这样吃起来酸甜可口，想来更合陛下的心意。”
高宗皇帝虽是未说什么，但也不再迟疑的将手中那半透明的花糕递入口中，外皮柔软弹润，内心酸甜适中，带着淡淡的果香，高宗皇帝点点头笑道：“朝华这丫头一向是别出心裁，倒是个心思伶俐的丫头。”
严水月道：“陛下疼爱郡主，郡主又同太子殿下有婚约，郡主当然孝敬陛下，奴婢还要回去复命，先告退了。”说着起身离开。
高宗皇帝听了严水月前头的话不由得有些动容，便搁笔叫住严水月，道：“朝华当真惦记朕？”
严水月答道：“陛下乃是天下之主，又是郡主的亲舅舅，于公于私郡主惦念陛下皆在情理之中，郡主在病中便懊恼与不能在陛下身边侍奉，今日郡主刻意去嘱咐做了这糕点，这才派奴婢前来替她问候陛下龙体。”
这番话引得高宗皇帝禁不住认真抬头审视眼前回话的少女，只见她身穿一袭粉色裙衫，这等难穿的颜色却还衬的她肌肤似雪，年纪同方沉裕相仿，生得三角面，一对宝石目微闪，鼻头小巧，唇瓣柔软如桃花。
这副容貌虽美，但却是一副典型的妾相，身份又是个贴身服侍的侍女，怎么看也不像是特别有福气的样子，然而这嘴皮子倒是伶俐的很，高宗皇帝便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的注意来。
高宗皇帝笑呵呵道：“你年纪不大，倒是会讨朕开心，定是同朝华学的吧。”
严水月低头道：“奴婢不敢欺骗陛下，只是讲述事实罢了。”
高宗皇帝道：“朕也半个多月未见朝华了，若是朝华身子见好的话你就派人来回禀一声，朕去瞧瞧她。”
严水月听了这话顿觉心头一喜，连忙跪地拜过道：“多谢陛下关怀！”
高宗皇帝笑呵呵道：“替朕同朝华说一声，这糕点味道极好，若是身子见好了记得来同朕一起品尝。”
严水月起身道：“水月一定转告郡主！”
高宗皇帝点头道：“行了，你快回去吧，别让你家郡主等急了。”
严水月点头如捣蒜，道：“是！”
说罢提着裙摆起身，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走了出去。
高宗皇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重新拿了块糕点放入口中，他的思绪随着口中的酸甜而回返。
一个少年顺着月色爬进一面高墙，从袖中鬼鬼祟祟的掏出了一包被挤得有些变形的糕饼塞入面前少女的口中，道：“惠娘，这是卢征叔叔带回来的樱桃花糍，你尝尝。”
那高墙之中的少女赤着脚丫，捧着糕饼的动作格外的小心翼翼，似是捧着世界上最贵重的物件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