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沉裕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为的是看向方沁儿,她果真是兴奋的看着那秦姑娘,似是也准备了什么。
“今日乃是家宴,若有献艺的想法自便即可。”皇后笑着道。
“那臣女便献丑了。”秦未央走上前去,对为首的乐工耳语了几句,乐工点点头,架起手中的箜篌做好准备。
“未央的歌喉一向是京中的翘楚,今日我等竟有这等耳福,不知今日未央姑娘是要唱首什么曲儿?”一个刚过束发之年的公子慢悠悠的说道。
“赵公子谬赞了。”秦未央对那公子笑道,“至于我要唱什么,公子听下去便好。”
几个宫娥抱着一把中阮和木椅放在宫殿中央,秦未央接过那中阮坐定,对身后的乐工一点头,乐工会意,接着急如湍流的乐音从乐工手下的箜篌,秦未央手中的中阮中一同流淌而出。待前曲奏罢,秦未央开口唱道:
“忽闻天上将,关塞重横行。始返楼兰国,还向朔方城。黄金装战马,白羽集神兵。星月开天阵,山川列地营。晚风吹画角,春色耀飞旌。宁知班定远,犹是一书生。”
唱的原来是一首《和陆明府赠将军重出塞》。
歌声果真是如清泉石涧,婉转动听,众人听的如痴如醉,更有甚者竟忘了自己手中的银箸还夹着菜,手悬在半空,只顾竖着耳朵听秦未央唱曲。
一曲终了,高宗皇帝点头笑道:“秦爱卿家的姑娘果真不同凡响,将诗词作曲,不错,不错。”
“多谢皇上赞赏。”秦未央抱阮行礼退下。
“秦姐姐留步!”
却是方沁儿的声音,方沉裕冷眼一瞧,方沁儿兴冲冲站起来,满头的珠翠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
“皇上,臣女虽不会弹阮,但臣女对筝却略懂一二。不如让臣女同秦姐姐合奏一曲罢。”方沁儿奏请道。
秦未央倒是有些纳闷,这姑娘面生的很,叫起姐姐来倒是亲热。只是这姑娘的做法未免有些无礼,不说两人并不相熟,自己方才当着众人的面献了艺,当下应退场,此人却不分青红皂白强行要自己与她合奏,秦未央的嘴角微微下垂,心中虽不快,却也不得不抱着阮停下。
“准。”高宗皇帝道。
方沁儿兴奋的点点头,两个宫娥便呈上一架筝来。
秦未央与方沁儿相继坐下,方沁儿道:“不知姐姐擅弹什么歌曲?”
“妹妹定吧。”秦未央舒眉,语气淡淡道。
“那便弹一首《垓下歌》可好?”方沁儿问道。
“……”秦未央正待调阮音的手一顿,却还是点了点头。
筝音阮调响的是相得益彰,但众人却听得变了脸色,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宋婉柔以为众人是被方沁儿的技艺所折服,却没发现身旁的方从敦已是面如土色。
高宗皇帝的面色愈发难看,连惠德皇后都拉下了脸,正待帝后两人欲发作时,一个声音突然将两人的乐音打断。
“禀皇上,皇后娘娘,我义妹自小在乡下的伶馆习筝,并不识什么字,请皇上,皇后娘娘赎沁儿无知之罪!”
方沉裕的膝盖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