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沉裕与宋沁儿回府路上正在说笑,方沉裕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命令道:“停下!”
车夫忙大喊一声“吁——”地勒紧缰绳,马抬腿长啸一声,惊得周围人纷纷避让,这才终于停下,宋沁儿被这一下惊得心惊肉跳,一时没坐稳差点摔倒,幸得方沉裕拉紧了她才没出事。
“姐姐这是怎的了?”宋沁儿揉着心口,心有余悸地问道。
“瞧我这个记性!”方沉裕轻拍自己的脑袋,笑道,“姐姐答应了你下学时带你去买面人,竟是差点便忘了,如今才想起来,幸得并未错过,倒也不算食言。”
宋沁儿一怔,她上学路上时不过是没话找话随口一说,没想到方沉裕竟是记在了心里,她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慢悠悠道:“姐姐,我们还是赶快回府罢,你瞧那边乌云密布的,等下定要下雨了。”
“买个面人罢了,只要赶在下雨前回到马车里就好了,怕什么。”方沉裕不以为然道,接着拉着宋沁儿便下了马车,奔向不远处的面人摊子。
“给我拿个月下仙女罢。”方沉裕掏银子道。
“呦,这位姑娘的眼光真是好,这是小摊的镇摊之宝,连那宫里的娘娘都喜爱,隔三差五就让小的去宫里头给她们捏两个解闷儿……”摊主接过银子顿时喜笑颜开,一边将面人取下一边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
“这位姑娘要哪个?”摊主转向宋沁儿,宋沁儿正看着角落里跃龙门的鲤鱼失神。
“把这个也包起来吧。”方沉裕道。
“谢谢姐姐。”宋沁儿嘴上虽道了谢,面上却有着几分哀伤。
方沉裕奇怪道:“沁儿,好好儿的你这是怎么了?”
宋沁儿道:“姐姐不知,妹妹自幼丧父,我父亲在时时常于沁儿生辰之日给沁儿买鱼跃龙门的面人来为我庆贺生辰。如今我生辰将至,父亲却已不在,每每想到此处妹妹便情难自控,让姐姐见笑了。”说着她的眼圈一红,不由得哽咽了出来,用手帕盈盈地拭着似流非流的泪。
方沉裕嘴上安慰,心中却冷笑,这小宋氏从前世便深谙装可怜之状,前世也一直用此办法来哄骗方沉裕,以至于方沉裕一直将她当做可怜的丧父堂妹。可惜今生的方沉裕早在得知她母女俩来京之时就将她二人之事调查了个一清二楚。宋婉柔从出嫁时便逃了婚,一直是方从敦的外室,直至入了郡主府也从未成过婚,这宋沁儿何来所谓的“丧父之痛”?只怕是“父女不得相认之痛”罢了。
方沉裕道:“妹妹不必忧心,我见了妹妹便是倍感亲切所以极为欢喜妹妹的到来,若妹妹不嫌弃,我就央求父亲认你做个义女如何?你也可放心在府中常住了。”
听了这话宋沁儿眼中一亮,却未在面上表出,反而拒绝道:“姐姐莫要取笑沁儿了,沁儿不过是个穷苦人家的孤女,哪里配得上做方大人的女儿?我娘亲一个寡妇,人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今日在学堂幸得姐姐解围沁儿才没出了丑,却也害的姐姐树了文姑娘这个敌人,沁儿自觉羞愧,更遑论在府中常住。”
若是从前的方沉裕听了这话,定会觉得宋沁儿这姑娘真是善解人意,极识大体,定会诚心实意的亲自为她操办,今世看来,自己当初真是亲手引狼入室。前世的方沉裕便是上了她的套,在迟桅杨登基之时便不愿委屈宋沁儿,为她求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之位,落得个抱着孩子惨死的下场。
上天有好生之德,重来一次她已知道了宋沁儿的真面目,她便要以牙还牙,用上辈子宋沁儿自己的办法对付她,让她十倍体会上辈子赐予自己的痛苦。
方沉裕想了想道:“文潇湘本就与我不睦,妹妹不必自责,再者妹妹本就是我方家的远亲,哪里配不上?妹妹何必要妄自菲薄?待过几日,姐姐就为你安排此事,定会让妹妹重展笑颜,不再受丧父之痛。至于表姑母,到时便随你这郡主义女一同住在府里也算名正言顺。妹妹看这样可好?”
“姐姐想的极为周到,妹妹实在感激姐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宋沁儿说的极为得体,模样真诚的挑不出一丝的伪装痕迹。
方沉裕拉住宋沁儿的手,谁知一滴雨落下,正打在她们的手上。两人忙跑回马车处,梓澜水月远远地看到两人忙撑开伞迎上去,只有挽馨无伞被淋了个落汤鸡,梓澜见她冻得哆嗦,忙把自己的外衫罩在她的头顶,挽馨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一手撑着外衫一边帮助方宋两人坐上马车。
虽说上了车但几人还是淋了些雨,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泥土气息。方沉裕与宋沁儿见对方鬓发湿沾在脸上的模样,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