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华慢慢的往前走,看着前殿的方向,才慢慢吐出心声,“我也紧张。”
毕竟那个人我从来未见过,还是会与我牵绊一生的人,怎么可能不紧张?
如珠一听,可慌了,连忙说道:“那怎么办?公主别怕,别怕,会好的。”
其华笑了,在太阳的照耀下,笑得更明媚了,“我不怕,所以你也别害怕。”
萧然在御座上坐着,眯着眼看到远处的人。手握着茶杯,这笑容可是很久未见过了。
暗数日子,没想到已经过来十年了。
有多少年了,从没有人对着我喊过大哥哥了,仿佛都像前世记忆般遥远了。
也或许只有那个时候的她,才会不管自己手上的伤,一直等到我醒来。
萧然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眼里的情绪,从未有人这般在乎过自己。
不管是在王府里,还是宫里。
当时我很想知道,你是不是对所有陌生人都一样呢?
可是人都会变的,我不也一样吗?
我的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我自己都数不清了。
那你呢?经过两次退婚,哥哥夺位,又会是什么样子?
还真希望看到,你也如我一样。
萧然此刻也笑了,只不过那笑容平添了几分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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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华沿着台阶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如果说,离开建康的那条路是我走得最长的,那么这条路却是我走得最难的。
其华身穿的嫁衣,还是离开建康那件,凤尾长裙拖在地上,烈日的照耀下红得耀眼。
百官看着这红色却不得其解,这是什么样的红?如此鲜艳。
也难怪别人都说南临国富庶非凡,看来也不假。
突然,其华停下了,转头对着似玉自嘲道:“我的腿都在抖,有点走不下去了。”
似玉看着其华脸庞,天气还是如此寒冷,半开玩笑,“是天气太冷了,用不用再披上披风?”
其华望着天空,太阳如此明艳,可是北风却一直在吹,还真是够冷的。
虽然话是如此说,可是脚步却也未曾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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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华走进殿中央,按大夏国习俗行一整套见帝王的礼仪,大声说道:
“南临国昭和长公主赵其华拜见大夏国国君,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是过了许久,就连百官都有些骚动了,还是未听到御座上的人说话。
萧然在等。
其华有点按耐不住了,这什么意思?哪有人让人一直跪着的。
便私自抬头看着御座上的人,俊逸非凡的脸,深邃的眼神,墨黑的长发被帝王的发冠束起,冠上二龙戏珠,并未带冕旒。明黄色的龙袍,纵使距离远,还是可以看出日,月,龙纹等刺绣的精细程度。腰束玉带,脚穿皮靴,衬得整个人都气宇轩昂。
其华收起了自己的视线,暗自赞叹道,还真是一个比哥哥都俊美的人。
萧然此时的内心却是震撼的,她不认识我,是真的不认识,眼里的陌生做不了假。
可是当年的事,怎么可能就这样忘记了?
萧然也知道时间过了太久,便掩饰自己的情绪,平波无澜地说道:“平身。”
其华一听这声音,虽然听不出情绪,但是还是可以感觉到有隐隐的怒气。
怎么就生气了?该不会是我私下望了他的容颜吧?
也是帝王之容,不可直观。
可是,你今天也有问题好吗?不带冕旒,不就是把自己的容颜露出来给大家看。
不过这话,其华可不敢说。
其华起身后,让似玉把圣旨拿出来,尊敬地说道:
“今日,臣下皇兄想送国君一些礼物,还望国君看在臣下千里迢迢的份上,收下这份礼物。”
万春得到启示,便接过似玉手上的圣旨,承给萧然。
萧然打开圣旨一看内容,原来是伯父在位时丢的五座城池。
萧然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现在就想着要归还这五座城池?”
其华抬首说道:“这五座城池本属大夏,归还给国君合情合理。
皇兄初登大位时,国事繁忙,便将此事给落下了,后来心存愧疚,寝食难安。
如今臣下奉命和亲,皇兄便吩咐臣妹带上这道圣旨,并嘱咐臣妹,勿忘国君仁慈。
希望以此,两国重归百年之好。”
萧然听后,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说道:
“为何不说是你父皇单方撕毁盟约,才致使朕之大夏失去五座城池,趁我大夏之乱,拿我国土。”
其华知道他已经发怒了,立马跪下,叩首道:“子不言,父之过。父皇已逝,前尘往事也应该随之消失了。还请国君莫要怪罪。”
萧然却并未叫其华起身,而是转身对着万春说道:“宣旨吧。”
万春展开圣旨,大声念着:
“朕受命于天,天意之所予也。今有南临赵氏,秉性温和,雍和粹纯,深得朕心。
《诗(大序)》言:‘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
美盛德之形容,以其告于神明者。故封为雅妃,册居朝阳殿,钦此。”
此时,众大臣都搞不懂陛下的心思了。
这算什么嘛,哪有人这样的?一道圣旨又贬又升。
贬的是,南临国的长公主,有选南临国下位君主权利的人,竟只得了一个普通的妃位,连四妃之位都没有。
升的是,这居住的宫殿,竟是朝阳殿,与陛下所住之殿,异字同音,毫不避帝王之讳。
此时其华的内心却是难受的。
只是没想到,一上来就被贬位,长公主却只得一个普通的妃位。
还真是世事难料,也难怪别人说,最难猜的莫过于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