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绵绵而来的雾气,挟着阴风鼓荡,慢慢变成一队兵丁。这些兵丁满脸长满绿毛,有眼无珠,眼洞里放射着幽幽的蓝光。身披铠甲,头戴钢盔,手执戈矛,威武雄壮。奇怪他们躯体残缺不全,有的没有手臂,有的折去一条大腿。
他心下纳闷,什么人?这样神勇。但见兵丁,井然有序,一队人马兵分两列,迅速向三宝郎围拢来,瞬间形成一个包围圈。
三宝郎抬头看时,慕白哥哥不知去向,七个家丁早已被刚才的腥臭邪气,全部薰倒在地。心道,又要孤军奋战了,怕不又是一场恶战!
狭路相逢,勇者胜!
手无寸铁,除了一身道真元气,别无长物。他施展虎跃,一个飞扑,右拳绷紧,对着前面那个身形高大的兵勇,就是一记“黑虎掏心”,铁拳挟带着凌厉的风声,直捣对方心窝。
那家伙猝不及防,高大的身形飞跌出十步之遥,撞倒身后一溜兵勇。谁知不动手倒还罢了,这一拳击去,反刺激了他们攻击的欲望。继之周围的兵勇嘴里发出“欧欧”凄厉的叫声,刀叉齐上,剑戟劈刺,对着三宝郎头胸部位密集袭来。
三宝郎迅速调动真气,嗨地一声发力,周围罩起一道黄色光环,护住周身大小穴道。兵丁的刀叉好比砍刺在钢铁,岩石之上。黄色光环强大的弹性,反弹得他们轰的一下,撂倒一片。
三宝郎乐了,嘿嘿!原来不过如此。
一阵蛇游猿跳,游走之间,熊撕鹿踹,对方兵勇纷纷化成烟雾散去,包围圈迅速被他撕开一道裂缝。
三宝郎刚要松一口气,忽然飞鹰山西面峡谷,裂开一道深渊,黑咕隆咚,深不见底,随着漫卷升腾的黑雾,深渊的峭壁上黑压压爬上万千人马,扬起滚滚烟尘,气势排山倒海。
“阴兵!”,是的,他的判断没有错。子午向的“阴阳绝壁”,本就是古战场,等量的阴阳存在,好比天地混沌未开,当初战死的无数冤魂,无处消遣,被储藏在这个天然的太极状态下。今日再兴刀兵之时,强大的愿力被刺激,冤魂复活啦。
心念旋转之间,突然,天空大亮。三宝郎仰首,但见半空里悬挂一个半方半圆宝镜,赫然认得,正是被奸龟袁福盗去的“宝壶”。
“宝壶”里凌冽两道龙气,盘旋飞舞,驱赶着峡谷深渊里,爬上来的千军万马,似滔滔江河,似滚滚泥石流向他压来。三宝郎知道,同气相求,这股一强大的愿力,恰好被阴邪的奸龟袁福利用。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反倒愈发沉静了。一时默念心法,眼观鼻鼻观心,搅动遍身赤龙,四肢百骸的真气源源不绝,周围罩起的红黄光环气场愈坚,好似铜墙铁壁。
宝壶龙气驱赶的千军万马,从光环上滚滚碾过。三宝郎只觉得心口如泰山压顶,几欲胸闷窒息。随着这种压力愈来愈大,白如冠玉的五官,憋得紫红。
他又一次感到了绝望!胡雪儿,龙月儿的倩影,从心头闪回。他在心里喊了一声:我至亲至爱的,别了!一股生离死别的凄凉悲怆涌上来。
胡雪儿,来世吧。龙月儿,你的恩情,这一趟,我三宝郎还不了了。
万念俱灰时候,奇迹再一次出现。先前龙月儿吐给他的龙珠,蓦然从丹田升起,随着他吐纳之间,在膻中穴上下浮沉,红黄光芒渐渐变得白炽,三宝郎感觉心口的沉闷也更加强烈。
他不由自主,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感觉胸口一松。睁眼看时,龙月儿的龙珠在他鲜血的催化下,似一枚飞弹,击向面前的千军万马,白炽的龙气化成一道道的霹雳,随着霹雳的爆炸,阴兵成片的灰飞烟灭。
可是,阴兵实在太多了!龙月儿的龙珠能量有限,阴邪以绝对的力量,耗尽了龙珠的龙气,白炽的光芒开始渐渐变弱。后面的阴兵不断压上来,龙珠终于变得暗淡,瞬间消失了战斗力。
半空里奸龟袁福慢慢显出原形,喋喋一阵奸笑:“宝先生,咱们又见面了。如今,宝壶在我手上。你,还有何能耐?想我与你无怨无仇,可怜万年道行,被你夫妻二人一朝置我于死地。三宝郎啊,休怨袁福心狠手辣!今天的“阴阳绝壁”,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三宝郎绝望之际,黑暗里,忽然从左边山峰,掠出一道熟悉的虹影,红云起处,似八月里秋高气爽时节,夕阳欲坠之时,红的醉人,红的纤尘不染。
“老奸龟!休得逞强!”虹影游走于阴兵队列的空隙,似一道红色的闪电,腾挪跳跃,黑暗中留下一抹华丽而完美的曲线。
“胡雪儿!休走。老夫感谢你一同前来送死,今日正好让你夫妻二人,做一对恩爱鬼鸳鸯!”
说罢,就用宝壶的龙气,调动万千阴兵,对着这一道红色闪电,围追堵截。
三宝郎大吃一惊!真的是胡雪儿娘子?
原来,这道虹影并非胡雪儿!她就是三宝郎与胡雪儿的女儿,莲心童。临别,胡雪儿递过来的一袭红衣,正是她从九丈红云扯下的一块云彩,只要穿上它,就可以上天入地,穿山渡海,千里万里,来去只在一念之间。并谆谆告诫,一旦发现三宝郎叔叔有难,你就穿上我给你的红衫儿,千万不要显露身份,因为凭她四岁娃儿的功力,根本不及袁福万一。此去只可智取,不可力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