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藏书楼会客厅。
李云阁正面端坐,右手夫人作陪,夫人身边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丫鬟侍茶。东首宾位鸿升老员外列坐。一屋的人正不知笑谈着什么。
三宝郎随慕白公子,踏着室内传出来的欢快笑声,进得门来。见迎面那人,剑眉插天,气宇非凡,略一迟疑。
尚书李云阁看着儿子领进一个少年,骨骼俊拔,朗眉星目,眉宇之间含着三分空灵气质。料想此人应该就是夫人说起的,少年才俊,人中麒麟的三宝郎。
二人相视,竟不觉一时发呆。三宝郎心念捷转,知他必是尚书府主人李云阁。于是不等介绍,连忙叩首施礼:“尚书大人在上,草民三宝郎这厢有礼。”
李云阁一声朗笑:“哈哈哈,阁下可是?”
尚书夫人起身介绍:“老爷,他就是我信中提起的三宝郎,宝先生。”
李尚书好不好奇:“小公子,你,如何得知我是尚书大人?”
“回大人,让您见笑了。相书有云,剑眉插天,兵权万里。大人红髯飘飘,腾腾炎上气质,乃是雷霆万钧之行藏,动静之间,虎踞龙盘,将风威严。可不正是贵为兵刑之职?放眼三军,何人能及李尚书之威仪?”
李云阁大吃一惊:“哈哈哈,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眼毒的很。你说对了,鄙人正是李云阁。起来吧,不要这多俗套。”
尚书夫人抬抬下颔,对着东首喝茶的老者问道;“宝儿,你可认得此人?”
三宝郎扭头东望,此人面如满月,白如冠玉,岁月的沧桑掩不住他,厚重里三分清秀,正是莲房高邻鸿升老员外。
他大感意外:“鸿升老员外,您怎么在这儿?”
老员外反笑道:“怎么?这尚书府上,你来的,我就不能来的?”
三宝郎连忙道歉:“不是不是,我是说,您和尚书府的···”
“哈哈,小东西,关起门来,我们就是一家人啦。你来尚书府,还是我的引荐呢。今日也不必背你,我们鸿李两家本是世交之谊。”
尚书夫人略略说起两家渊源,三宝郎恍然大悟,口中连连赞道:“失敬失敬。鸿李两家真是泰斗门户,金玉之交。三宝郎再谢老员外提携之恩。”
李云阁道:“好了,都不要客套了。一家人嘛,不必拘于俗礼。”
夫人又道:“宝儿,还有一人,你也须见过。今日她若不到场,那才是美中不足,圆中带缺呢!”
她朝身边的丫鬟点点头,不大会儿,丫鬟从内室搀扶着一位乡下妇人,缓缓走出来。
三宝郎一见,既惊奇又意外:“娘亲。”扑上去抱着娘亲,亲的不行。
娘亲抚摸着爱子的脸庞,满脸慈爱:“看你,还像个孩子。”
众人重新坐定,又泡上新茶。
三宝郎一条一段,聊起给夫人治病,擒拿妖兽融禄,怒江龙王八公主变成一尾小锦鲤的前后经过。大家是吃惊一回,赞叹一回。
尚书大人李云阁心中更是赞赏有加,频频颔首。
一边的慕白小公子说到“冥泉”银龙枪,不禁眉飞色舞,当堂比比划划,兴奋至极。
可是他哪里知道,爹爹的心事?当年李云阁凭此冥泉神枪,博得个兵部尚书。可是国师的那番话,至今令他盈盈于怀。中间冥泉被玄武塔下老鳖精融禄盗去,今又为小公子地穴复得,神兵带煞,究竟是福是祸?自己戎马一生,只此独子李慕白,将来子承父业,若是没有个近身可靠的人,官场上千难万险,谁人与他共历风雨?若能收三宝郎这小子做个过继之儿,将来文韬武略,珠联璧合。也算了我一块心病。
李云阁忽然面色凝重:“三宝郎,冥泉复出,你怎么看这件事?”
三宝郎道:“回大人,神兵出世,劫杀随后。一将功成万骨枯,煞重,又恐陀枪之人难逃血光之灾。”
李尚书闻听此言,与当年国师所说,不谋而合,心下大为担忧。
“有无良策化解之?”
三宝郎沉思良久:“目下天星三碧木主运,煞冲西北,祸连正西。又怕国运动荡,圣上难免用兵。运之所趋,势之使然。人力不可回天,难。”
李云阁夫妻二人心中闷闷不乐。鸿升老员外也是一脸担忧,毕竟他的儿子也是军中之将,果如三宝郎之言,难免殃及池鱼。
一念及此,开口问道:“宝儿,难道以你之道业,也无良策应对?”
三宝郎笑笑:“所谓时势造英雄,七分天注定,三分或人为。我既能提前知道,总有回旋之余地。但有善缘,届时一并鼎力抗衡,也还是有的。”
一家人这才稍稍心安,李云阁至此,收子之意念更加坚定啦。
他扭头问向三宝郎的娘亲:“尊嫂,我看宝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节,不知目前可曾有了意中人选?”